哪怕这数月总按着太医的叮嘱多漫步走动,韩蛰也管着她的嘴,免得胎儿太大不好生,真到了这时候,仍然痛得要命。
到得这边,令容已被送进了配房。
……
令容浑身怠倦,强撑着眼皮瞧了一眼,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像人家襁褓里的孩子都雅。
“大人叫人递信返来,说他有急事出京,会尽快赶返来陪少夫人。”宋姑瞧着她那委曲巴巴的模样,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洗,能瞧出汗过的印记。想着生孩子时令容的痛呼挣扎,宋姑便尽是心疼,畴昔将肉汤端过来,“少夫人先喝点补身子,待会再帮你擦洗。”
令容感觉委曲,低声道:“夫君呢?”
“不急。”
且前次韩蛰回京途中在山南碰到刺杀,锦衣司探查后,是河东帐下派的神箭手设伏,欲图嫁祸给蔡源中的次子,或是重伤韩蛰,或是嫁祸蔡源中,一箭双雕。那箭手不成能孤身行事,范通的手又难插到山南,此中一定没有蔡源济暗中安排,借刀杀人。
产婆和女郎中候命多日,配房里接生用的床榻器具皆都筹办齐备,宋姑和姜姑带着枇杷红菱在里头打动手, 丫环们从侧门抬热水出来, 杨氏视令容如同亲女儿,宋氏更不必说,这阵子盘桓住在都城, 都是为了本日。
蔡家兄弟出身本地望族,手握山南军权,节度使之职虽是蔡源中担负,弟弟蔡源济因得其父偏疼搀扶,也握着半边军权,有取而代之的心机。
范自鸿进京后,一面调拨人对于甄家,另一面撺掇蔡源济夺权,掌控山南。
痛, 活了两辈子,向来都没这么痛过。
因令容年才十六,又是头复生养, 两人放心不下,都陪在内里。
“还在襁褓里睡着呢,夫人留了鱼姑帮手照看,她和我们夫人怕打搅少夫人,在外头喝茶,我先去通禀一声吗?”
韩蛰此时却已身在山南。
她备下的粉嫩衣裳全都用不上,还是宋氏有先见之明,各备了一套。
宋姑正跟枇杷坐在桌边,闻声动静忙围拢过来,打起帘子,“少夫人醒啦?”
两辈子都没受过那种痛,这阵子她是动都不敢动的,只可爱韩蛰不在,可爱。
“疼,动都不敢动。”令容诚恳承认。
孙子当然也是很好的,杨氏趴在襁褓中间,眉开眼笑。
一碗浓浓的肉汤喝下去,肚子里暖暖的,只是仍感觉疼痛,呼吸都能牵着似的。
令容这会儿气虚体弱,杨氏和宋氏来了她也一定有精力说话,还是先垫肚子要紧。
她想叫韩蛰,却不知韩蛰在那里,只能盯着杨氏,疼得想放声大哭。
她探头向外,没瞧见旁人,声音弱弱的,“孩子呢?”
宋氏欣喜鼓励的声音就在耳畔,杨氏也在旁守着,精力紧绷。除了产婆郎中,外头另有待命的太医。有身后老诚恳实按着太医的叮嘱行事,脉象也都很好,令容不怕出岔子,只是感觉痛。
韩瑶双手紧紧揪着衣袖,站在红漆廊柱跟前, 一颗心咚咚直跳。
“恭喜夫人少夫人,梦熊之喜呀!”
没多久杨氏和宋氏出去,都是笑意盈盈的。
令容便咬牙用力,两辈子的力量都使上去,几近将宋氏的骨头捏断。
杨氏感觉被儿子骗了,公然在外顶天登时、铁腕冷厉的男人,遇见女人的事,总不免走眼。就像当时韩蛰态度冷硬冷酷,不将那娇滴滴的新媳妇放在眼里,在内涵外都语气笃定地说要把令容当安排一样――到头来,不还是弯下结实昂藏之躯,帮有身后不便蹲身的令容打理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