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锋芒毕露的少年历经磨练,踏着刀尖,踩过血迹,从心狠手辣震慑朝堂的锦衣司使,到现在文韬武略运筹帷幄的小相爷,当了父亲后,更添几分沉稳气度,冷厉倔强以外,又添几分舐犊之意。

只要不起战事,对都城平常官员的影响仿佛不算太大。

令容吃了半碗, 剩下半碗尽数被落入韩蛰腹中。

韩蛰天然晓得,眼底浮起些笑意,将她圈在怀里,“晌午想吃甚么?”

“外头另有人呢。”她产后诸事都得仆妇丫环顾问,不像畴前便利。

更何况,韩家在朝堂而外最倔强的力量,都是杨氏牵系。

韩蛰浑身冷硬,姿势倒是恭敬的,很有商讨的味道,“孙儿晓得祖父的心结,也想渐渐化解。昭儿是我的骨肉,亲朋故交跟前,是我长房的嫡长孙,不该受委曲。祖父能承诺吗?”

但那倔强姿势用在他身上,却如闷钝的刀割在心头。

蔡源济失策,却不泄气,野心不死。

韩镜只点了点头,没出声,手底下的剪刀却失了准头,误剪一支斜逸出来的。令容有身十月,他当然是晓得的,毕竟是自家府里的血脉,他即使不喜令容,也不至于对腹中季子打歪心机,偶尔想起,只等候令容诞下个女儿罢了。

范自鸿今早听罢眼线禀报,气得胸腔都模糊作痛。

蔡源济本就有取而代之的心机,靠着山南那半边力量一定能成事,有了范家助力,焉能不喜?

待韩蛰返来,早餐已然摆好。

这窜改是韩镜所等候的。

藏晖斋里松柏苍翠,老槐阴翳。

韩镜久在朝堂,对内宅的事当然意难平,于朝堂短长却向来灵敏。甄家倾塌,范家蠢蠢欲动的节骨眼上,宋建春跟曹震交好,傅益攀上了淮阳侯府和监门卫,这两人的分量他很清楚。

落日余晖照得韩镜面皮微红,矍铄老辣的目光瞧过来,皱纹似更深密了些。

饭罢,宋姑带人将碗盏收走,韩蛰便坐在榻旁,手臂一伸,将昭儿捞进怀里。

他的语气尽量沉稳,但手握重权的小相爷仍有让人难以忽视的锋芒。

一片心照不宣般的安静里,唯有范自鸿闻讯大惊――

她当然明白韩蛰言下之意,想起凌晨喂奶被他窥见的事,加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内心有些奇特的严峻,顺手抓了卷书,心不在焉地翻看起来。

屋里头和缓,又铺着和缓被褥, 昭儿穿了两层绵软的衣裳, 头上戴着虎头帽, 也不消襁褓, 小小的身子在他臂弯里格外幼弱。昨晚借着灯烛瞧得不敷,这会儿天光大亮,小家伙的面庞幼嫩光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瞧着他,仿佛茫然。倒是头产生得好,乌黑富强,再长大些,必定更都雅。

本来筹划得周到,就等山南易主为范家助力,岂料锦衣司俄然横插一手,不止令蔡源济功败垂成,还将别性命都就义了去!

“那就……银鱼汤!”令容没再客气,眉开眼笑,“辛苦夫君。”

娘亲的身材柔嫩暖和,带着点香喷喷的奶香,那襁褓更是软绵绵的,比韩蛰硬邦邦的胸膛舒畅很多。昭儿醒来已有好半天,靠在令容胸前,不一会儿便呼呼睡去。

“都妥了。”

“宋建春心疼傅氏如同亲女,傅益更不必说,哪怕淮阳候也是因傅益的面子。孩子是我的,丰和堂和银光院高低都很心疼,瑶瑶也是。届时来宾合座,还望祖父能临时搁下心结,别难堪孩子。”

谁知昨日杨氏将动静抱过来,竟是个男孩?

活到这把年纪,儿孙都已成才,二房韩徽和梅氏的孩子都能在他膝下叫太爷爷了,现在韩蛰这边重孙出世,说不欢畅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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