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也不敢露马脚,害怕抱恨,试图逃窜两回都被樊衡抓了返来。
范自鸿也不粉饰,屋里没掌灯,他站在乌黑墙边,道:“樊兄这回查得有点慢。”
因见樊衡和范自鸿都沉默不语,令容随口便道:“樊大人,这是走到那里了?”
她的声音很低,没了初见时的震惊气愤,倒哀告似的。
范自鸿只能冷哼一声,默不出声地用饭。
人便是如许奇特,哪怕跟韩家有深仇,身为图谋天下的少主,在部下跟前总会决计摆出点广大为怀的男儿姿势。令容一介女流,若奋力抵挡,范自鸿另有经验的来由,若为几句言辞教唆便动兵戈,未免有失身份,亦叫部属看轻他的操行,摆荡威望。
范家挥师南下,以刘统的迅猛守势将韩蛰诱向别处,范通重兵南下,却分了半数兵力往都城西面,是因以重金高位拉拢了此中几位小将,幸亏要紧时候做范家内应。范家手握军权,又有赋税和盐资巨富,手腕比之甄家刁悍埋没,樊衡也是到达河东后才发觉内幕,因京畿守军已备战迎敌,想让锦衣司暗中查访,怕来不及。
……
樊衡跟韩蛰出世入死,屡入险境,行事谨慎周到,稍有风吹草动便可发觉,即便被锦衣司发明端倪,也能敏捷甩开,有惊无险。
两日以后,已近洛州地界。
夜愈来愈深, 范自鸿在傅家时精力紧绷, 现在有了樊衡,戒心稍低,见樊衡里外巡查并无异状,垂垂腾起困意,竖着半只耳朵浅睡。
范自鸿神采有点丢脸,扫了眼沉默用饭的樊衡,终是没动。
“我身在窘境,没法逃脱,性命攸关的事,只能极力尝试。樊大人跟我夫君并无深仇大恨,为何不能回到锦衣司冰释前嫌?范家能给的,我夫君也能给。”
一窗之隔,正佯装望月的范自鸿蓦地眉头一紧。
但范家在京畿的动静关乎奥妙,实在令贰心惊。
范自鸿平静的脸上突然裂出一丝裂缝。
范自鸿夜里半睡半醒,见樊衡尽忠职守,没半点私纵令容的行迹,加上这两日樊衡帮他甩脱锦衣司数次追缉围困,愈发信重。
……
说罢,敏捷起家,走到角落里暗处坐下。
这事不能用强,只能以言语相激,在锦衣司围歼之下,攻破范自鸿防备。
劈面两人仍只用饭不说话,令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昨日用饭,我还闻声客商议论,说范大人的军队节节败退,倒是我夫君一起势如破竹,不止击退叛军,还收了河东两座城池。朝廷有我夫君率兵平叛,有杨家镇守京师,剿平兵变是迟早的事。”
当晚过夜山寺。
“那女人嘴巴聪明得很。”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惯常冷沉的眼睛收敛锋芒,只将范自鸿觑着,稍带洞察般的笑意。
令容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想策反樊衡,他看得出来,也不放在心上。
令容不觉得意,“本日途中颠末端宝和塔,我们是在洛州。”
半晌沉默,范自鸿只听到樊衡冷哼了一声,似是站起家。
“等战事安定,朝廷自会论功行赏,樊大人投奔范家的事没旁人晓得,仍能居于高位。我夫君向来信重你,锦衣司的事也都交给你打理。范自鸿并不信赖你,看不出来吗?”
令容悻悻地缩了缩脑袋,没再说话。
――屋子不算宽广,唯有一扇窗户一扇门,只消没有锦衣司的人闯出去,令容便插翅难逃。范自鸿和樊衡都是妙手,还真不怕她趁夜逃脱。
但是每一个半晌,借着敏捷行走和查抄绳索的些许空地,却充足他向令容低声流露些要紧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