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虽剑拔弩张，却顷刻温馨下来。
“我晓得。节度使的位子，裴将军势在必得，我若逆他的意，逼急了他，拿我祭旗也说不定。娘舅感觉我像平白送命的人吗？”
韩蛰徐行上前，冷沉着脸，喝问晁丰是受谁教唆。
韩蛰耳聪目明，走入屋中，便觉周遭埋伏了刀斧手，严阵以待。
韩蛰照实答复，说侯爷佳耦安康，大舅及表兄弟们都无恙。
他倒是泰然自如，笑着跟诸位见礼。
晁丰死里逃生，扑在地上狠恶喘气，整小我仿佛被抽走了力量。
“是……彭将军教唆……”他的声音出口，沙哑干涩。
世人晓行夜宿，赶在腊月三十这日的后晌进了都城。韩蛰先回宫复命，将彭刚押入锦衣司的监狱中看管，奔波了一圈，回到府中光阴头已然西倾。
杨裕闻言大笑起来，“如此甚好！我刚做完老将军的说客，这就替你也做一回。”
……
他自畴昔开门，却见外头灯火暗淡，杨裕换了便衣站在那边，手里拎了坛酒。
韩蛰闻言嘲笑，看向彭刚，“拿下。”
樊衡报命而动，厅中有将领见势不对，欲救彭刚，刀还没出鞘，韩蛰短剑探出，稳稳抵在他喉咙。
“既是如此，娘舅请进。”韩蛰侧身让他出来，掩好屋门。
韩蛰只逼视晁丰，“看来他是想要你的命啊。死扛还是坦白，想清楚再说。”说罢足尖一松，鞋底暗格中铁钉缩回，在空中留下些许血迹。
晁丰脸上涨红，气都喘不上来，只看向彭刚，双唇翕动。
裴烈客气应对，彭刚听过韩蛰笑里藏刀的名声，只在鼻孔冷哼了声。
“若他还是保护彭刚，不肯让步，莫说节度使之位落空，皇上一怒之下调兵征缴也说不定――老将军病重，裴泰又临时难以服众，河阳即便兵强马壮，也一定能抵挡。即便搏命抵当，届时兵马大全落在谁手里还说不定。毕竟裴泰之上，另有个彭刚。”
他本来被情势所迫，已与裴烈议定本日堂上设伏，相机抓住韩蛰。却在杨裕一番谏言后，决意与韩蛰联手，撤除彭刚――倘若韩蛰能让天子允他所请，自是遂他所愿，即便不能，河阳没了野心勃勃的彭刚，裴泰的职位便无人能撼动，节度使的位子可缓缓图之。如何算，都于他无益有害。
“受命行事。”韩蛰淡声，喝酒入喉。
杨裕也有本事，没两年便做出几件叫裴烈称心的标致事情，遂得裴烈保举，做到了现在行军司马的位置，算是裴烈部下三员干将之一。
“擅杀使臣，罪同弑君谋逆。我等食君之禄，自应忠君之事，岂能做这般目没法纪的事？”裴烈也不顾彭刚面上渐露的肝火，只淡声道：“韩大人，请查问吧。”
衙署当中，裴烈目光放远，看着彭刚消逝在拐角处，沟壑纵横的脸上浮起调侃。
用过早餐到了衙署里，身染沉痾的裴烈竟亲身到来，连同裴泰、彭刚、杨裕等人在内，河阳节度使帐下要紧的几位将领都聚齐了，满屋龙精虎猛的悍将，气势凶煞。
“是他？”韩蛰扫了彭刚一眼。
韩蛰擦了擦手，淡声叮咛，“绑了。”
韩蛰的母亲杨氏出自侯门，父亲是文官，长兄是京畿守军的副将，这杨裕是她庶出的弟弟，本年三十五岁。
他话音才落，彭刚目呲欲裂，厉声道：“裴烈，你这背信弃义的老匹夫……”话未说完，被韩蛰一拳打得牙齿脱臼，喷出半口鲜血。
“朝庭使臣如御驾亲临，私行殛毙，与弑君谋逆何异？外头传的虽是副将杀了使臣，皇上却已查明，是彭刚目没法纪，鄙视朝廷。皇上的意义很明白，这事儿裴老将军若能交代清楚，让我携犯回京，便知裴老将军没有异心，可既往不咎，允了他的表文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