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放下帘帐出去,令容熄了灯烛,只留一盏取些亮光。
半晌后韩蛰出来,径直走至床榻,半躺在上头。
韩蛰险险收住,展开眼睛,便见令容被他锁在身下,标致的双眸瞪得很大,红唇微张,面带惊骇。外间响起宋姑焦心的声音,“少夫人,如何了?”
他睁着眼睛入迷,睡在傅家榻上,无端想起傅锦元来。
韩蛰眸色沉浓,伸手帮她掖被角,想把衣袖半落的手臂塞回被中,却被令容悄悄握住。
幸亏韩蛰没发觉,令容谨慎翼翼地趴下床榻,悄声叫枇杷出去,去阁房换衣裳。
初十那日韩家设席,府门前车马络绎,来往不断。
这行动又快又准,如虎扑来,吓得令容一声惊呼。
比起在刀尖上翻云覆雨的相府,这靖宁伯府中实在过于宽柔随性,就连傅益,虽习武读书,于朝堂世事却仍存几分天真,不知其间险恶。
韩镜父子对花灯无甚兴趣,太夫人前两日染了风寒不肯转动,韩蛰因有急事往锦衣司去了,韩征又在宫中当值,便只杨氏带着韩瑶、令容出门赏灯。那唐解忧愁了全部年节,也没奈住,跟着出来。
两人用罢了,拜别长辈,出发回京。
韩蛰杵在桌边,摆布打量。
韩蛰瞧着她严峻的小模样,干脆起家下地,从外裳中取出个小瓷瓶,又取出一段卷成小筒的粗布放在桌上。继而解开中衣,将内裳褪至腰间,暴露精干的上身。
下一瞬,韩蛰蓦地翻身坐起,右臂锁住令容,左臂屈肘,躬身点向她胸口。
满屋烛光亮亮,韩蛰走出来,见令容倒茶过来,接了喝尽。大半日的宴席,他喝得不算少,这会儿神智虽仍复苏,到底感觉昏沉。伸手去解踥蹀,却仿佛卡住了,中间令容瞧见,忙上前帮着解开,顺道将外裳脱下,搭在架上。
现在身在都城,岂能不瞧?
得知韩蛰有伤,这一晚令容睡得非常乖觉,没敢肆意乱动。
旁人都只埋没苦衷城府,韩蛰倒好,连伤口都坦白,别说是她,连嫡亲的杨氏都没瞧出来!本日出门,他连换药的东西都筹办全面,她愣是没瞧出半点端倪。若非刚才提起,等韩蛰伤愈,阖府高低恐怕都不知有过此事。
她如同碰到烫手山芋,仓猝丢开。
韩蛰侧头,看向中间熟睡的令容,端倪委宛,睡态憨然。
夜已深了,明日还得夙起,她打个哈欠,脱了软鞋,避开韩蛰悄悄往榻上爬。双手才触到里侧,要收膝盖时,猛不防韩蛰俄然翻身,她胳膊一软身子前倾,膝盖便蹭向韩蛰腹部。
令容没法,硬着头皮帮他解身上粗布,极力不去想洞房伉俪的字眼,只想些别的――
韩蛰倒是反应过来了,沉声道:“无事。”说罢,收了手肘。
说罢,挑眉望向令容,见她脸蒸云霞,目光躲闪,唇角笑意转眼即逝。
都城里朱门贵府甚多,韩家男人又都居于中枢,年节里宴请的帖子几近摞成了小山。要紧的贵爵公卿之家由太夫人携杨氏和刘氏亲身去,不太要紧的,或是刘氏带梅氏,或是杨氏带着令容和韩瑶,从初五至二十,排得满满铛铛。
……
“换药罢了,你来好了。毕竟你我虽没洞房,却也是伉俪。”
客舍里热水齐备,火盆正旺,宋姑和枇杷早就等着了。令容可贵回家,想起先前跟宋姑和枇杷红菱围炉烤栗子的事,非常记念,便叫人寻了些来,渐渐烤着吃。
令容却顾不上这些,微微变色,“夫君受伤了吗?”
令容内心咚咚直跳,谨慎翼翼的,“夫君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