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仍旧缩在床榻边上,目送他背影走向阁房,最后听到他晨起时略沙哑的嘲笑,“慌甚么,你才几岁。”
右手不知是何时被令容握住,他试了试,没能抽回,干脆揭开她的锦被,抬头躺下。
只是仍有件事,不时在脑海闪现――唐敦那张脸。
如果是,彼时素不了解,他为何要杀她?
刻薄坚固的胸膛、暖和有力的手臂,哪怕身边此民气狠手辣、城府甚深,也还是让她感觉心安。恶梦中的慌乱消去,她垂垂寻回平静,晓得有些话不能胡说,如许荒唐的猜想韩蛰不成能听出来,反会感觉她胡思乱想。
“嗯。”令容眉眼弯弯,“多谢夫君。”
“做出如许不知天高地厚的事, 在内涵外都犯了忌讳,哪还能留在府里。”杨氏的手抚过韩瑶的小奶猫, 还是惯常的慈和之态, “畴前你和解忧出错时,太夫人总包庇放纵解忧,我只按家里的端方惩罚教诲。你总抱怨我罚得太重,说我不心疼你。现在可想明白了?”
但心中的惊骇担忧倒是真的,不止是为唐敦的暗箭。
“他山之石能够攻玉, 别人栽的跟头, 你也能引觉得鉴。”
……
银光院里,令容倒算因祸得福――不止享用了两顿韩蛰亲手烹调的好菜,韩蛰的态度也有了些微好转,虽说那张清冷的脸仍旧挤不出笑容,待她却更和蔼,晚间伉俪同榻看书,瞧见风趣的还会说给她听。
令容游移了下,谨慎翼翼地靠在韩蛰怀里。
如果韩蓉亲身教养,唐解忧也一定是现在这模样。
歇过午觉,杨氏估摸着太夫人的肝火应消了些,便往庆远堂去。
这回虽是唐解忧无端肇事,归根结底是因她而起。
除了那背主的丫环金铃,唐解忧跟唐敦互通动静,必然也有内应。杨氏打着韩镜的灯号,将唐解忧叫到跟前,半个字也没提唐解忧的不对,只说府中端方,仆妇丫环私相通报之风不成听任,请太夫人查查是谁如此大胆。
当初韩蓉虽被捧在掌心, 到底有韩镜亲身教诲,行事还算端方,姑嫂相处得也还算和谐。不像唐解忧,因是孤女格外被垂怜,白叟家又都上了年纪,太夫人包庇宠嬖,韩镜又甚少能分出精力耐烦教,平白养出了一身弊端。
“你刚才是梦见这个?”
令容钻在他怀里,双手仍紧紧抱在他腰间,明显是令人敬惧的逆贼,却让她莫名心安。
“女儿明白!”
眯着眼睛躺了会儿,昏黄中感觉有东西蹭过脸颊,半睁眼睛,看到韩蛰苗条的手。
她内心咚咚跳着,又惊骇又猎奇,想看得更清楚些,腾空却有铁箭激射而来,微弱的力道将她带向深渊。
许是夜色深浓,许是伉俪相拥,他现在的声音里竟有些许和顺意味。
杨氏点头, 叹了口气, “唉, 只可惜了你的姑姑。”
他端坐垂目,仍在回想她方才的言语。
“你是这儿的少夫人。”韩蛰在她背上拍了拍,沉声道:“我会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