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故地重游,旧景再现,当时被射杀的惊骇疼痛便愈发清楚。倘若真是唐敦脱手,这笔账不成不算。她最后只凭梦境做三分猜想,现在却已有五分推断,剩下的,便是看看唐敦真容。
相府不像王府将门能养亲兵保护,即便花重金请了妙手,也是暗里庇护韩镜等人。
阮氏本来备了些礼请令容转致太夫人和杨氏,见无马车, 裁剪了一半,将些易于照顾的装在承担里。宋建春也未料令容住两日就走, 非常不舍, 亲身送出府门。
“是说唐敦?”
“母亲挑的人,天然没错。”韩蛰点头。
山道崎岖, 抬眼望畴昔, 劈面山岗起伏, 夏季野草凋敝, 一座重檐歇山的亭子格外显眼,修得比常见的避雨茅亭整齐持重很多。
“就是随口一问。刚才颠末时俄然想到,那亭子居高临下,倘若设伏,很有阵势之利。”
韩蛰将碗里肉汤喝尽,“唐敦替我挡了一箭。”
那道猝然射来的铁箭,仿佛只为取她的性命。
韩镜和韩墨都还在衙署没返来,两人不急着回银光院,先往杨氏的丰和堂去。
杨氏瞥他一眼,笑了笑,“也不怕伤了我的屏风。令容――今后出入带上她们,我也好放心。”遂叫飞鸾飞凤拜见令容,又叮咛她们务必谨慎机灵,护好少夫人。
令容未料他母子行事如此敏捷,惊奇之余,推免不过,便伸谢收了。
韩蛰唇角动了动,“目光不错――前年我被伏击过,就在这里。”
倘若不是戏言,即位后这心机为人所知,以韩家的景象,有人想禁止,半点都不料外。
她居于潭州多年,并无仇家,细想起来,独一能招来妙手设伏的不测就是韩蛰。
前事渐远,旁的令容都能放心,除了两小我――
令容跟在身后,也盈盈施礼。
“嗯。”令容点头,“传闻他不止武功好,箭术也很超卓。”
消逝了半个多月的儿媳跟在韩蛰身后走来,脚步轻巧,面带笑容,瞧着安然无恙。韩蛰则行色仓促,担着两肩风尘,大步走至跟前,施礼道:“母亲。”
饭后两人回银光院,因杨氏说高修远报信后临时住在都城,令容便道:“当时能让长孙敬消去戒心,全凭高公子递信,跟樊大人联络。我想明日去跟他称谢,夫君感觉能够吗?”
令容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埋头抓紧用饭,内心却突突直跳,平空理出条头绪。
令容记仇得很,悄悄挪开目光,没理他。
这回令容被挟持,是因她韩蛰老婆的身份,今后行走都城,更不知有多少凶恶。杨氏感觉歉疚,格外留意,从杨家选中的六人中挑了最出众的飞鸾姐妹。
遂叫贴身丫环看茶,问她一起可曾吃惊受伤。
两人都穿利落青衣,面貌酷似,进屋后抱拳施礼,声音都没不同。
本来她觉得韩蛰那句娶她的话只是登徒子的戏语,没太放在心上,现在却已明白,韩蛰并非那样孟浪的脾气――起码不会对初度见面的女人随便说婚娶的话,那句话的背后必有原因。
杨氏微愕,背面韩瑶道:“大哥等着看人呢。”
令容本来还担忧这回被挟持后,孤男寡女千里同业,会惹得杨氏不快,见她满面体贴,毫无芥蒂,内心大为感激,便回说无甚大碍,感激韩蛰救得及时。
韩蛰睇她一眼,道:“我跟你一道去谢他。”
不慎对上韩蛰的眼睛,那位也似笑非笑地瞧着。
唐敦是老太爷的亲信,唐解忧的堂兄,派他脱手,顺理成章。而唐敦不止箭术精准,还见地过在那山岗设伏的便当,晓得那是潭州到都城的必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