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闻声了，侧头看她，目露迷惑。令容便软声解释道：“旁人见夫君这神情，还觉得是来发兵问罪的呢。”还没说罢，就见内间帘子掀起，郝掌柜戴着暖帽迎出来，扫见令容在场，便号召，“少夫人想挑点甚么？店里新进了几幅画，都很不错。”
高修远送到门口便立足，瞧着韩蛰跟令容并肩走远，那只手始终搭在令容肩上。
他已有很多年未曾到城外赏雪。
“嗯。”韩蛰淡声。
郝掌柜这才放心，笑道：“少夫人别见怪，他的画在都城小驰名誉，平常刺探的也很多，他又用心闭门作画，不喜旁人打搅，小老儿不敢妄言。少夫人是既然有事，又是他的的朋友，这边请。”
“不是我逼你。”令容小声嘀咕。
但身后是令容的断续低语，他的手落下去，却不听使唤。
高修远那日报信过后，便没再跟韩家有来往, 杨氏问他住处, 他也只说是初至都城，临时落脚在堆栈中, 如有急事，可到笔墨轩去寻。杨氏也没冒然刺探, 只让令容去笔墨轩找他。
朱点略加润色，竟成一粒红豆。
韩蛰的手不知何时搭在她的肩头，帮她理了理大氅。
“表姐生辰快到了，我想送她幅画，本身又画不好，以是烦劳高公子动笔。今晨来笔墨轩挑砚台，想起来顺道看看。那画就差最后几笔了，我就等等，拿到画就走。”说罢，欲盖弥彰地弥补道：“不信你问小棋。”
韩蛰亦拱手道：“当日内人遭难，多蒙小公子互助，本日冒昧拜访，是为表谢意。“
“如许大的雪，出城去哪？”韩瑶脱口问出，蓦地觉悟过来，从速闭嘴。旋即调转马头，一声不吭地归去了。
笔墨轩外，韩蛰带着令容坐入车厢，驶出这条街巷，命人向南而行。
遂请二人从后门出去，指着后巷左边方向，“走到绝顶那家就是。”
南边民变愈演愈烈，韩家欲插手军权，田保却在永昌帝跟前各式调拨，迟延禁止。战事紧急，两虎相斗，这个年必将不会过得安稳。在烽火伸展，他再骑战马之前，他想带令容去看一看城外雪景。
“她来做甚么？”
他晓得相府稀有位公子，是以韩瑶最后开口时并没想到会是韩蛰跟令容，只用心上色，没留意韩蛰的话。那声音传来，才晓得是令容跟她夫君。
身后低低的谈笑传来，却如魔音绕耳，令民气神难宁。
实在也不难措置，那位置画成干枯打旋的槭树叶并不高耸，能叫人想起梵刹秋风，喧闹中稍添些许灵动，更有花开叶落，循环无声之感。
韩蛰皱了皱眉，“瑶瑶在内里？”
侧帘翻开，韩蛰端倪冷峻，“我们出城，你回吧。”
临走前世人瞧那幅梵刹槭树图，气韵灵动，入目雅丽。
见了韩蛰, 此中一人便忙迎过来, 含笑号召。
韩蛰瞥了高修远一眼，“人家作画，你也不怕打搅。”
软语轻笑传入耳中，高修远手指微颤，一点朱色平空点在树下。
……
不过韩瑶性子利落，又是相府出身，教养颇好，来时问过画的停顿，便甚少打搅，大多时候都是在屋里看画。且她身边又有成群的丫环仆妇跟着，即便同处一室，两人也相安无事。
搁笔打量半晌，高修远吁了口气，这才道：“画好了，韩女人若感觉还行，明日装裱起来，请人送到你府上。”转过身，就见厅中三人并肩而立，韩蛰身材高健，墨青的衣裳贵气持重，那张脸刚硬冷峻，不负文武盛名。
――干清干净的甬道上，站着韩瑶身边的仆妇和两名丫环，正顿脚哈气，见是他两人，愣神过后，忙过来施礼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