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缩着脑袋,“不敢再偷着戏弄夫君。”
韩蛰拜访梅坞,章家仆人天然笑容相迎。
高阳长公主冷哼了声。
还是年纪尚幼,家世不高,身材并不饱满的女人。
呼吸交缠,那晚的影象蓦地袭上脑海,她瞧着近在天涯的冷峻眉眼,避开目光,内心乱闯。
过了腊八,日子一每天过得缓慢,到腊月二十,各处衙署里正筹办将一年的事情理清,放心回家过年,朝堂上却俄然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不过章老云游在外,梅坞就只他身边的管事守着,韩蛰告谢,没再去主屋,只带着令容去看梅花。
韩蛰觑她,抬起手,掌心不知何时捏了雪团,凑向她颈窝。
事儿是有御史连着上了三封奏折,弹劾朝臣,这类事每日皆有,无需大惊小怪。
风乍起,吹得树上积雪乱舞。
韩蛰眼底垂垂添了笑意。
“毕竟朝夕相处,又有伉俪名分。”范香已经许了人家,就等年后出阁,也不避讳。
不过梅坞有仆人,是先帝的授业太师,曾跟韩镜同事过的右相章瑁之。
由北向南走到绝顶,花丛向东伸展,站在凸起的小丘,起伏景色尽收眼底。
杨氏即便有三头六臂,想到这两件大事,也觉头疼不已。
范家跟韩家不对于,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范香的兄长还被韩蛰扣在锦衣司的狱中,对韩家更是抱恨,逮着机遇就要添堵。
那场景实在刺目,让她胸间仿佛被沉沉的东西堵塞压住,愤激之极。
极近的间隔,眸光交叉,她像是银光院那只软白的红耳朵,清楚是用心奸刁,姿势却无辜不幸。韩蛰将她腰揽得更紧,语气决计冷沉,“得长个经验。摘了帽兜。”
茶梅雪景,可供赏玩之处太多。梅坞因循数百年,能住在此处的或是鸿学巨儒,或是风雅识相的显贵重臣,韩蛰善于都城,对梅坞历代仆人的掌故晓得得很多,边走边跟令容讲――那座不起眼的茅亭里曾有如何颤动天下的才子题词,那被雪半埋的石碑是谁留下的碑刻,悬在小丘凉亭里的铜钟颠末几番烽火,乃至连角落里一支老梅,都曾有高僧倚而操琴,跟梅坞仆人深谈佛法。
都城外赏梅,最常去的是两处, 梅林连绵十里, 年底时腊梅盛开,游人如织。城南三十里的孤竹山下, 另有一处梅坞,占地虽不广, 里头却种满了茶梅。孤竹山底下有温泉, 地气也比别处和暖,从十月尾到次年春暮,皆有茶梅连续盛开。
他跟韩镜同事多年, 只是为政的手腕不及韩镜,去官归隐后跟韩镜仍有来往。
……
雪地连绵,茶梅盛开,韩蛰不时侧头,便能碰上令容的目光,脑袋微微偏着,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红梅白雪低矮,她一袭银红大氅覆身,脑袋藏在帽兜里,唯有如画端倪暴露来,娇丽柔旖,是雪中最动听的娇萼。
天子脚下,长公首要拿捏一个根底不深的女人,实在轻而易举。
章老先生比韩镜年长十来岁, 学富五车, 德高望重。先帝本性恶劣, 章老虽以太师的身份悉心教诲, 却因老天子宠嬖, 费经心机也只教出了个昏君,常引觉得憾。永昌帝继位时, 章老目睹天子代代昏聩, 不肯再将余陌生弃在朝堂, 遂辞了官职, 放心诗酒故乡。
远处雪亭中,高阳长公主手里的茶都快凉了,却一动不动,瞧着远处――男人高健的身影立在雪中,矗立夺目,哪怕隔着不近的间隔,她仿佛都能嗅到他身上不苟谈笑的冷厉气味。让很多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司使,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那双手会握剑横刀,取人道命;会手持刑具,阴冷鞠问;会执笔疾书,翻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