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今后晌得空时,她去小厨房拿晾干的桂花捣鼓桂花莲藕,韩蛰还露了一手,做了份梅菜扣肉,又炒了一盘野山菌,超脱满屋香气,伉俪二人没轰动旁人,到近处水榭里关门吃了个精光。
令容愣了下,哪敢说心中所想,便点头道:“嗯。快到元夕,又能有花灯看了。”
令容见他走路脚步略微踏实,有些担忧,“夫君单独出来无妨吧?”
杨氏视而不见,转而握住令容的手,眉眼带笑,“令容嫁进门时才十二岁,现在也不小了。我也总不能去弟妹那儿叨扰,这两年里,就盼着你添个孙子呢。”说罢,还寄予终望般在令容手背拍了拍。
是老太爷态度有所松动,还是韩蛰羽翼渐丰,不惧相爷威压?
她游移了下,道:“夫君?”
道观冷僻孤寂,半年时候足以让她认清当时的跟头栽很多重,可贵能回府住几日,她表示得格外乖觉,半句话都不肯多说,只含笑听桌上笑谈。到夜色深浓,世人齐到厅前看烟花爆仗,她也只陪在太夫人身边,半眼都没敢多看韩蛰。
令容嗔她一眼,抬高声音,“急甚么,你也快了。”
“实在论年纪,还是存静居长……”太夫人瞧了唐解忧一眼,眼底有些黯然。
“这件不想穿。”
令容唇边不由浮起笑意,盯着灯笼入迷。
“能够吗?”令容甚感不测,“我是说,夫君不消陪着老太爷吗?”
先前韩蛰陪她送阮氏备的礼,老太爷不能挑她的错,一定不会对韩蛰有微词。以后韩蛰陪她去高修远那边伸谢,又去章老的梅坞看茶梅,忙中偷闲,老太爷就不担忧他玩乐丧志?
遂快步走到衣橱旁,挑了件他惯常穿的拿出来,站在绣纱屏风后,将寝衣搁在中间高脚小几上,“我放这里,夫君取了穿吧。”说罢,没闻声答复,透过纱屏一瞧,模糊绰绰的,韩蛰靠在浴桶边上,悄无声气,像是睡着了。
……
御史弹劾田保的折子递上去,永初帝公然置若罔闻。那位御史不断念, 每日三封连着上, 皆石沉大海,田保那儿也没动静, 仿佛对此事不闻不问,年前的几次朝会, 韩砚也没提此事。
韩蛰脚步微驻。
“诚儿,叫太奶奶。”她笑眯眯的,拨了拨婴儿嫩嫩的嘴唇。
她捉摸不透,进屋见宋姑已备了热热的茶,先倒两杯来喝。
太夫人也感觉欢乐,“当时候徽儿也这般大,在襁褓里抱着,话都不会说。谁知一转眼,太孙也有了。”遂拿玉箸蘸了点蜂蜜喂畴昔,韩诚小嘴巴一唆,愈发高兴。
没闻声答复,令容感觉担忧,扒着屏风往里一瞧,就见韩蛰背靠浴桶,两只手臂搭在桶沿,脑袋微沉,正抬眼瞧着她。浴桶里热水蒸腾出薄薄雾气,他的头发尽湿了,滴滴答答的水珠掉下来,落在健壮的肩膀。他长年习武,手臂孔武有力,赤着的胸膛也硬邦邦的,壮硕微鼓,水珠从沟壑滚落,没入水中。
桌上酒菜都全了,刘氏将孙儿韩诚抱在怀里,往太夫人跟前逗弄。
那张冷峻的脸上也有水珠,通俗的双目盯着她,带着烫热温度,像是潭水炙热沸腾。
韩蛰跟长辈和两位兄弟喝了很多,喝茶后靠在榻上,等令容盥洗后换了寝衣,才解了外裳,自去浴房。
更何况,他另有入迷入化的厨艺。
令容隔着门应道:“夫君另有事?”
数遍韩府表里,都城高低,能常常尝到他厨艺的仿佛也只要她。
朝臣们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天, 便到年底除夕。
亥时才至,太夫人因病中精力不济,先回屋中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