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等不到你出阁……”
唐解忧眉眼微抬，“那位姨娘不是为救娘舅死的吗？”
韩蛰唇角微动，取出随身的锦袋，用心慢吞吞地找碎银子。令容等不及，妙手探出，堂而皇之地从锦衣司使大人手中抢了荷包，“归去还给夫君。”
他的身边还扶着小我，进屋后径直走向屏风前面。
……
憋了很多年的迷惑无人可说，对杨氏的不满更是日积月累，太夫人见唐解忧懂事了，又放心不下，怕她在杨氏手里吃大亏，游移半晌，才道：“民气隔肚皮。她善待征儿，还不是因内心有愧，别被她那慈悲的模样骗了。”
太夫人微诧，瞧着她神采，垂垂体味过来，叹了口气。
韩蛰先前承诺过要带令容去赏花灯，令容原觉得他只是随口一提，谁知傍晚时韩蛰从衙署返来，还真换了身鸦青色的暗纹锦衣，问令容何时出门。
太夫人瞧着她, 满心疼惜, “那你晓得错了？”
这对母子还真是……情意相通。
住在相府数年，赵氏为救韩墨而死的事在她内心根深蒂固，本日太夫人一说，她才暗自心惊，很多事天翻地覆――
世人都觉得，韩征得宠是因她生母对韩墨有恩，杨氏善待他，也是为那拯救之恩。就连韩征都如许觉得，这么多年投桃报李，跟杨氏亲如母子，少有罅隙。
“不消焦急，在道观也挺好。”唐解忧双眸微敛，低声道：“耳根清净，心神安宁。”
声音虽低，唐解忧却闻声了。
她没敢接话茬，只作势倒水，又喂太夫人喝一些。
唐解忧神采一黯，悄悄靠在她身侧，“外祖母会安康起来的，不能丢下解忧一小我。”
韩蛰点头，“好。”
随便走过，玉壶光转，华灯流彩，幼年的男女三五成群的走过，暗香盈盈。
遂号召老板，要了一盏惊蛰的宫灯，一盏兔子灯，付了银钱。
“像你的红耳朵。”韩蛰一眼认出，“那只呢？”
沿着河岸慢行，五色采灯装点在柳枝间，映照河面波纹。熙攘热烈的人群里，俄然有惊呼声此起彼伏，令容跟着瞧畴昔，就见皇宫西南角的方向夜色微红，比别处亮堂很多，夜空里有浓白的烟升腾，想必火势不小。
唐解忧续道：“不过有件事，我想求外祖母。您正病着，不宜费心，前两天问我的事……这满都城的男人，谁能比得上大表哥？解忧不敢再有期望，却也不想仓促出阁。这件事前搁着别提好不好？”
韩蛰点头，便携令容一道往丰和堂去。
唐解忧不能偷奸耍滑，又不敢对付韩镜自断后路，每日当真抄书，想抽暇去道观四周瞧风景都得提早筹算安排。
压在心底多年的迷惑吐出，太夫人连对杨氏的称呼都变了，神情中尽是嫌弃。
“舅母都放话给大师了，那么多眼睛盯着，解忧总不能赖着不走。”
公然，一家人才到朱雀街四周，杨氏便把他召来。
依偎了半天，见太夫人精力不济，唐解忧才叫丫环来奉侍着睡下，单独出门站在院里。
抚玩花灯之余，将各地制灯伎俩民风说给她听，偶尔被烟花吵得听不清凑过来，还能咬耳贴唇，暗香入鼻。
因唐解忧先前出错，韩镜怕今后生是非，挑的这几家确切不算出挑。
转过身，将兔子灯提起来晃晃，“夫君你瞧这个。”
“嗯。”韩蛰神情淡然。
比起畴前在相府的锦衣玉食，这四个月清茶淡饭, 的确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