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或许很首要。”高修远淡声。
残暴夺目的灯火流过,笙箫远去,传来委宛柔情的琵琶,浊音泠泠。
令容心境起伏,五指收拢,悄悄反握韩蛰。
舞姬立在车中,度量琵琶,那十指飞舞,轻拢慢捻,像是能拨动心弦。
早晨那场大火起在田保的宅邸,算是锦衣司跟高修远里应外合的服从。高修远业已出险,樊衡那边到手以后,这会儿怕还在锦衣司等着他。
田保目不识丁,虽陪着小天子长大,认得的字也未几,提笔誊写实为罕事,且田保仓猝讳饰,明显紧急。
“从火场逃出的。”韩蛰面色沉着, 表示旁人散开些, “开半扇窗户通风。拿水。”
韩蛰不语,垂着的手往中间挪了挪,寻到她的手臂,顺势而下,握住她柔嫩的手。
信上她死活没瞧出马脚,那韩蛰怎会瞧两眼就笃定呢?
他想起家称谢,喉咙微动,吐出的倒是连连咳嗽。
心头某个恍惚的动机,垂垂清楚起来。
未几时取来净水,杨氏便命仆妇先帮高修远冲刷伤口。随行的仆妇都老成慎重,畴前也服侍过血肉恍惚的伤口,这点小事自不在话下,扶着高修远的胳膊渐渐冲刷洁净,见韩征缓慢寻来了膏药,便帮着抹药包扎。
――那几个被勾除的处所,倒像是近两年被贬谪或查办的官员名字。比方一只丑恶的羊字中间画了个元宝,背面几个标记银票,应是客岁被问罪的吏部侍郎杨元保。那案子当时是韩蛰办的,杨元保撑不住,坦白了他曾向田保贿赂的事,只是当时机会不当,韩蛰没跟外人提起。
杨氏随他目光瞧畴昔,也瞧见韩瑶的非常。
田保乃至很乐意让高修远找他,好借机压服,收为己用。
高修远眼睛被浓烟熏过,方才被韩蛰半扶半拖地带出去, 眼中堕泪不止,现在眯着眼睛一瞧, 才见跟前站了很多人影。最前面是先前见过的杨氏和陌生男人, 中间是盈盈而立的令容,再今后那位像是韩蛰的mm。
杨氏没再深追,见仆妇已帮高修远包扎了伤口,便让人扶他在角落里给白叟家憩息用的短榻躺着,号召世人出来,别再打搅。
杨氏忙过来按住他,“先别动, 这是……”
令容想不通,愈发佩服韩蛰的目光如炬,见两侧春光渐生,嫩芽新露,脚步轻巧。
有他做主心骨,不止仆妇没慌乱,连高修远都松弛了些,怠倦袭来,昏昏欲睡。
“……那两幅临摹的画被做旧成假货,一副呈给了皇上,另一幅送给了兵部尚书。”高修远现在对田保可算深恶痛绝,也没坦白当日的争论。
令容笑生双靥,声音很低,“多谢夫君。”
韩蛰没再打搅,目光一转,落在韩瑶身上。
令容点头,酬酢体贴罢,见韩蛰跟高修远似有话说,便先告别出门,往杨氏处去了。走在路上,回想方才景象,高修远没跟她说半个谢字,明显不知她也算掺杂了此事。那么,先前那封求救信,必然不是出自高修远的手了――不然他不成能装聋作哑。
令容会心, 忙回身去桌上取了温水, 高修远接过,哑声伸谢。
高修远看得云里雾里,韩蛰皱眉翻着满篇鬼画符,半晌后终究瞧出些端倪。
令容扶窗而立,中间站着身材魁伟的韩蛰。
他啜了口茶,让高修远持续。
高修远应是数日未曾阖眼,躺在短榻上便昏昏睡去,韩蛰便让韩征寻个软轿,带着飞凤在侧,先带他回府安设。韩征没有娇妻拘束,来往自如,便利落应了,带高修远到府里客舍住下,又出府上街,安闲游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