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会心,忙出了雅间,去四周的药铺找烧伤的膏药。
田保乃至很乐意让高修远找他,好借机压服,收为己用。
“昨晚起火时,我趁乱溜进他屋里偷来的。”
杨氏忙过来按住他,“先别动, 这是……”
他想起家称谢,喉咙微动,吐出的倒是连连咳嗽。
有他做主心骨,不止仆妇没慌乱,连高修远都松弛了些,怠倦袭来,昏昏欲睡。
“这东西或许很首要。”高修远淡声。
韩蛰不语,垂着的手往中间挪了挪,寻到她的手臂,顺势而下,握住她柔嫩的手。
田保此人很冲突,心机暴虐狠辣,整日跟内监厮混来往,戒心甚高,除了短长来往,没半个朋友。但他自幼丧亲,现在身居高位威风八面,财帛金帛堆满,反而盼着能有个靠近又不会威胁他的人――胸怀开阔、不争名利的表侄正合希冀,且高修远的天赋赋调,还能给他在拉拢朝臣时添些助力。
早晨那场大火起在田保的宅邸,算是锦衣司跟高修远里应外合的服从。高修远业已出险,樊衡那边到手以后,这会儿怕还在锦衣司等着他。
暖和刻薄的手掌,让人放心而欢乐。
却还是头一回如现在般严峻,神采都白了,被人瞧着也浑然不觉。
令容扶窗而立,中间站着身材魁伟的韩蛰。
他啜了口茶,让高修远持续。
“高某虽只文弱墨客,却也不肯看寺人弄权,谗言惑主,为祸朝堂。”高修远幼承家学,虽心向山林,却也怀着娟秀国土,清隽的脸上藏着气愤,站在屋中,却如宁折不弯的坚固修竹,“被田保困在他住处时,我最后气愤,厥后跟他虚与委蛇,也借机窥测过。他手底下有个小帐本。”
舞姬立在车中,度量琵琶,那十指飞舞,轻拢慢捻,像是能拨动心弦。
这几日他跟田保谈过数回,有次早晨排闼出来,就瞧见田保拿着羊毫歪歪扭扭地写东西,见他进门,拿别的挡住。
令容想不通,愈发佩服韩蛰的目光如炬,见两侧春光渐生,嫩芽新露,脚步轻巧。
韩蛰闻言,公然神采微动。
未几时取来净水,杨氏便命仆妇先帮高修远冲刷伤口。随行的仆妇都老成慎重,畴前也服侍过血肉恍惚的伤口,这点小事自不在话下,扶着高修远的胳膊渐渐冲刷洁净,见韩征缓慢寻来了膏药,便帮着抹药包扎。
――那几个被勾除的处所,倒像是近两年被贬谪或查办的官员名字。比方一只丑恶的羊字中间画了个元宝,背面几个标记银票,应是客岁被问罪的吏部侍郎杨元保。那案子当时是韩蛰办的,杨元保撑不住,坦白了他曾向田保贿赂的事,只是当时机会不当,韩蛰没跟外人提起。
韩蛰正愁摸不清田保跟人来往的秘闻,这册子倒来得及时,遂收起来,叫高修远放心养病,带着册子往锦衣司去了。
杨氏没再深追,见仆妇已帮高修远包扎了伤口,便让人扶他在角落里给白叟家憩息用的短榻躺着,号召世人出来,别再打搅。
满屋的人,杨氏和仆妇都先惊奇后放心,令容更因朋友得救而欢乐,唯有韩瑶神采泛白,紧紧盯着高修远的伤口,藏在袖中的双手也似悄悄捏着。她善于相府,娘舅家又是京畿守将,不能说见过存亡,等闲血肉伤口也见过很多。
令容笑生双靥,声音很低,“多谢夫君。”
如此看来,这册子应是田保跟人的来往帐本。
令容点头,酬酢体贴罢,见韩蛰跟高修远似有话说,便先告别出门,往杨氏处去了。走在路上,回想方才景象,高修远没跟她说半个谢字,明显不知她也算掺杂了此事。那么,先前那封求救信,必然不是出自高修远的手了――不然他不成能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