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号召令容躲到家仆身后,低声道:“哪来的?”
令容心中猛跳,瞧着那伸展的血迹,仓猝点头,“不是我。”
阿谁挥刀重伤韩墨的腿,几乎令小韩相丧命的人。
闷雷声里雨点落下来,越来越密。
范自鸿听出调侃,眸色更沉,“只是问件事情罢了。”
雷声隆隆轰响,晁松耳畔是呼呼风声,更加听不到利箭射来的声音,无从闪避。
随后韩蛰与陈陵各带一起,陈陵毕竟是节度使,紧追冯璋,韩蛰则袭向陈州的刘炳――那位是冯璋的得力副将,作战英勇善谋,这一起上与冯璋齐头并进,攻城略地之余互为援救,算是冯璋麾下最毒手的羽翼。
“不晓得。”令容也是满头雾水,想着那画上血迹,更是心惊。
征途中起居粗陋,作息无定,一圈青色胡茬冒出来,给他冷峻的脸上添了沉稳凶煞。深沉的眸中堆积墨色浓云,锋锐盯向没命奔逃的背影,他的身子紧绷,仿佛奔驰而过的猛虎,踩着如雷蹄声,渐追渐近。
现在,傅益与韩征率兵奔驰追击,将才被雨水津润过的山路剜出很多软泥。
既是如此,也不好推让了,两人遂带飞鸾飞凤骑马在前,往梵刹而去。
飞鸾飞凤报命退至令容和韩瑶身边,还没站稳脚根,便听不远处又有如雷蹄声传来,三名锦衣司打扮的男人奔驰而至,见樊衡对敌,不待叮咛,围攻而上。
可惜他出身寒微,仅凭那身狠辣和本领,也难掌控锦衣司,更没法跟盘根错节的重臣作对。是以韩蛰升任锦衣司使,樊衡见地过他手腕后,也诚恳佩服归服,两人联手,所向披靡。
樊衡虽看向令容。
昨日一役,刘炳再失城池,韩蛰命化名孙敬的长孙敬和杨裕派来的数员小将追击仓促败逃的刘炳,他却同韩征、傅益一道,扑向正从别处带兵来救的晁松,在途中设伏。
拐向通往梵刹的小径, 没走两步, 身后却传来一阵极快的马蹄声, 疾风般掠过两人身边,蓦地勒马回身, 倒是先前在上林苑遇见的范自鸿。他在两人跟前驻马, 也不说话, 目光轻飘飘落在两人身上, 半晌后又打量韩瑶。
“他向来如此。”韩瑶因杨氏的干系,对樊衡倒稍晓得点根底,便说给令容听。
樊衡却沉声道:“护着女人少夫人。”
渐近芸香峰下,远远就能瞧见前来进香的车马,还挺热烈。
韩蛰现在在火线奋力拼杀,令容嘴上不说, 内心毕竟担忧, 也想去进香求个安然。
范自鸿神采微沉,俄然伸手,取出那锦袋来,抽出半被暗血染透的画像,铺在腿上抚平,右手抬起,拿着画像摆在令容面前,“是你吗?”
樊衡的出身实在不低,世袭数代的侯府,虽终究式微,却也曾显赫鼎盛。樊衡生而丧父,跟着寡母过日子,虽无慈父珍惜,幸亏祖母看中,见他根骨好,请了教习徒弟,小小年纪就教他习武。
“问完了?”樊衡挑眉。
令容神采微白,驭马退到前面,看向韩瑶。
范自鸿豪杰不吃面前亏,自知敌不过锦衣司数位妙手,也不欲叫锦衣司插手此事,僵声道:“问完了。”说罢,狠狠拍去衣上灰尘,扫了令容一眼,翻身上马,奔驰拜别。
令容想着那染血画像,犹自心惊。但她不知那画像来处,对樊衡所知也甚少,虽满心迷惑,却只能等韩蛰回京再说,也没再提,只好道:“这边也无事了,多谢樊大人。”
令容再不游移,大声道:“飞鸾,哨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