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像一尺见方,像是被水泡过后又晾干抚平似的,有些皱,大半都被血染成暗红的色彩,随风飞舞,触目惊心。上头勾画女子形貌,是倚案而立的姿势,形貌得非常详确,形神兼具,竟跟她一模一样!

无端地,便想起了宿世因府邸开罪被抄,而被罚往石场退役的哥哥。

樊衡便拨马道:“我送两位畴昔。”

韩瑶微愕,跟令容对视一眼,道:“不必,有飞鸾飞凤……”

范自鸿充耳不闻, 只将马缰绕紧,“想请少夫人去个处所。”

远处蹄声骤响,一骑黑影御风而来,卷起山道间灰尘,疾掠而至。乌沉乌黑的长剑早已出鞘,樊衡腾空而起,如同迅猛扑来的巨鹰,攻向范自鸿背后。那马驯得极好,于奔驰中突然折转,掠过令容身后,又绕回樊衡四周,低头喷个响鼻。

……

这般守势下,范自鸿哪能抵挡?拼力撑了半晌,便被樊衡长剑抵在胸口。

韩蛰便在这一瞬松了弓弦,两支精铁为簇的利箭破空而出,带着极微弱的力道,别离射向晁松的肩胛和腰间。

“保护京畿安危,化解胶葛争论,庇护百姓全面,也是锦衣司职责地点。”樊衡瞧着此人眼熟,没敢冒然行事,只冷声道:“中间呢?”

中间飞鸾早就在防备,见他脱手,当即拔剑拦在前面。

她号召令容躲到家仆身后,低声道:“哪来的?”

令容随口叹道:“这位樊大人行事倒奇特。”

雷声隆隆轰响,晁松耳畔是呼呼风声,更加听不到利箭射来的声音,无从闪避。

“羽林郎将,范自鸿。”

昨日一役,刘炳再失城池,韩蛰命化名孙敬的长孙敬和杨裕派来的数员小将追击仓促败逃的刘炳,他却同韩征、傅益一道,扑向正从别处带兵来救的晁松,在途中设伏。

“他向来如此。”韩瑶因杨氏的干系,对樊衡倒稍晓得点根底,便说给令容听。

汴州被围已稀有日,韩蛰率数千兵马赶来救济,花两日时候攻破外层围困,而后与死守在州府城池的河阴节度使陈陵合力,不止击溃围兵,还追敌三十里,大振士气。

马速不减,疾冲向前,连同紧跟的亲卫也敏捷擦肩而过。

令容想着那染血画像,犹自心惊。但她不知那画像来处,对樊衡所知也甚少,虽满心迷惑,却只能等韩蛰回京再说,也没再提,只好道:“这边也无事了,多谢樊大人。”

晁松落入骗局,搬来的救兵死伤大半,他见势不对,率仅存的数名亲卫冒死败逃。

令容心中猛跳,瞧着那伸展的血迹,仓猝点头,“不是我。”

征途中起居粗陋,作息无定,一圈青色胡茬冒出来,给他冷峻的脸上添了沉稳凶煞。深沉的眸中堆积墨色浓云,锋锐盯向没命奔逃的背影,他的身子紧绷,仿佛奔驰而过的猛虎,踩着如雷蹄声,渐追渐近。

韩瑶说罢,令容一时沉默。

绷紧的缰绳拉得骏马吃惊,蓦地转了方向,晁松右臂剧痛难以驭马,腰间又负伤难以支撑,力道错开,身躯扑空,当即轰然落地。

“跟我走一趟。”声音很低,却仿佛不容回嘴,身子欺向跟前,就要来捉令容。

十数步以外,韩蛰一马抢先,精甲铁盔,劲弓在臂间拉满,蓄势待发。

随后韩蛰与陈陵各带一起,陈陵毕竟是节度使,紧追冯璋,韩蛰则袭向陈州的刘炳――那位是冯璋的得力副将,作战英勇善谋,这一起上与冯璋齐头并进,攻城略地之余互为援救,算是冯璋麾下最毒手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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