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老板你的有缘人,实在不易。”贾无欺颠了颠手中形貌丑恶的半个红薯,走到摊主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无福消受美人恩,多谢厚爱。”扔下这句话,贾无欺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小伴计细心盯着画像看了看:“现在大师都偏疼后土娘娘那样的傩面,像这罗刹似的傩面少有人求,会做的人也就未几了。先前店里有位姓王的教员傅,年青时专擅制作此类傩面,不过他年龄已高,早早就不来店里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轻笑打断,乌黑的鞋底呈现在他面前,来人镇静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招?方总镖头,你筹办招些甚么?”
贾无欺一听,拱手谢太小伴计,盘算主张明日要去望潮酒楼碰碰运气。
对于傩戏,贾无欺并不陌生。为了驱邪纳吉,爙灾祈福,朝廷按期会构造宫廷大傩,官方亦有很多形形□□的傩事。傩戏讲究以物载灵,固然各地风俗分歧,但傩坛上都有外型新奇的面具来充当像神之物。比较常见的面具如二郎神、刘关张面具,贾无欺曾在社戏上见过,但这四层九头的傩面,他倒是头一次见。
“你到底是对他的脸感兴趣还是对他的人感兴趣?”贾无欺嘟囔一句。
贾无欺兀自道:“我晓得嘛,老端方,只能问一个题目。”
来人面上暴露一丝委曲:“方总镖头,你如何不睬我?刚才不还要招吗?”
贾无欺侧头瞧他:“你比来是不是获咎了甚么人?亦或是欠了甚么债?”
“没出息。”卜算子冷哼一声,“这么好的额上珠跟着你,真是暴殄天物。”
“谁叫我总能找着你呢?”贾无欺耸耸肩膀道,“比来碰到一点费事,恰好想向你就教,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
这像是水滴声,又仿佛少了水的灵动,多了几分沉重——
“恰是恰是。”小伴计连声应道,“客长但是有票据要取?”他面上闪现出遗憾的神采,“眼下不巧,店中管事俱已回家,若客长要得急,无妨留下名字,明儿一早开张,小的便转告管事。”
“看上去不如何样,味道却还不错。”吃下半个后,贾无欺擦擦嘴,批评道。
“被人抢走了。”贾无欺眸色一动,淡淡道。
摊主张兴阑珊地竖起一根手指,没有说话。
书记上的面具虽只要墨笔勾画,却充足形貌出它的别具一格。面具四层九头,每层中间有九个小骷髅头,黑眼怒眼外突,血盆大嘴,令人悚然生畏。
一双踩着皂靴的脚,踏着这淅淅沥沥的响声走了出去。此处灯火暗淡,氛围阴冷,四周的石壁上挂满了形形□□的刑具,两个浑身是血的人趴在铁栏以后,奄奄一息。
又是前朝。
贾无欺点点头。
滴答,滴答,
“哦?”
小伴计想了想后,摇了点头:“他仿佛换过好几次住处,现下家住那边,小的也不清楚。”他停了半晌,仿佛在尽力回想,终究面前一亮,“不过管事曾说,王教员傅没事就爱喝两口,他常去望潮酒楼,说是那边的扶头酒最隧道。”
“薛沾衣,你如何会呈现在这里……”方破甲绝望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沙哑的声音几不成闻。
“如何会是一起的?”薛沾衣接过他的话,微微一笑道,“方总镖头此言差矣,御前司有鹰螣两部,我与索卢峥虽身在一司,却各属其部。说得好听些,是各司其职,实在嘛,”说到这,他的笑容愈发光辉,“都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以是,索卢峥要保的人,我天然不能让他活着。更何况——”他话未说完,但意义却已表达得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