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为夫后悔了 > 第10章 初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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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出水,细若白瓷,脱去了妆粉的陈迹,白净如此清澈,和着那残留的水渍似那恍恍的烛晕就要透出来,映出那边头水润的光;肤色腻白,眉色平淡,天生的两道水弯眉,规复了形状,弯弯可儿的小弧;小鼻挺俏,乌黑如玉,洗过的鼻尖亮亮的,似秋露初降,清冷的水珠;唇这么薄,荷瓣弯弯微微含翘,擦去了浓浓的胭脂,小荷浅露的粉润;睫毛绒密,烛光碎洒栖在弯起的梢头,颤颤巍巍;一双眼睛无半分江南女儿那楚楚含烟的羞怯委宛,凹在眉骨下,一颗水晶深嵌,视线轻柔缓在尾梢处,勉勉强强遮拢,似掩非掩,清澈的湖水青蓝漫遮眸底,双瞳清幽,烛光里是透亮的虎魄色,一览无余,又百思不得……

喜帕渐渐挑起……

兰洙捧动手里的绸子惊得不知以是,这新娘子还本地站着、一身的凤冠霞帔盖着喜帕,这尚未对饮撒帐就被撇开算甚么事理?虽说本身年纪轻、不大晓得这里头究竟多少端方,可这没坐上龙凤榻就断了的欢乐结毫不能是好兆头。可瞧那位爷,早已把大红的喜袍脱了下来不知扔到那里去,现在一身的银袄儿细中衣儿,白恍恍的,自顾自坐了大口喝着茶,那里另有要施礼的意义?

“拿水来!”

他部下的力道似很有掌控,重得充足将那浓厚的色彩擦洁净,又不敷以搓得糙、搓得疼,像在九州行里检察他亲身收进的物件,目光锋利,动手极细,一寸一寸,似要将那几凡不是娘胎里带来的多余都要剔除洁净,详确到那凹在深处的眼纹,指肚悄悄摁了,细细揉洗;指尖传来的触碰只要妆粉与宫皂瓜代的光滑,她像一件将将出土的陶器,在他手底下渐渐规复着模样……

总算来在新房前,昂首看圆圆的玉轮门上三个圆隶书:素芳苑,红灯映照,雨丝朦朦,极新奇。齐天睿不觉一挑眉,这名字谁取的?尼姑庵似的。进得门来,匠人们倒是别出机杼,这一处别别扭扭强隔出来的小院,花枝满布,老树漫遮,残去的冬仍然留着花泥芳香,和着湿湿的雨水腥气,满院子暗香。

院中两处亭台,一座仙桥,溪水潺潺,深处便是那赏花楼。进了楼下厅堂,两排黄花梨交椅,中间夹着梅花洋漆高几;正中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堂上一幅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两旁配了鸾凤和鸣的春联。齐天睿瞥了一眼:真真糟蹋一幅好画。还不如畴前的画案、画屏、贵妃榻来得对劲,现在只比那衙门公堂还机器。两厢雕空小巧板壁隔出东西各一间,人多簇拥,目光跃过人头仍然能瞧见那厢墙上满架子的书,不觉心笑:这也是费了心机,不知可安插些甚么书?

“哎。”

“拿水来。”

目睹新郎倌走向新娘子,喜娘们都从速托了盘子围拢了过来,喜笑容开又唱起了喜词。齐天睿现在换得干干爽爽,又饮了热茶,非常适合,这才打量龙凤床上坐着的这一名:广大的拔步床摆在这小屋内浩浩大荡,红烛红帐,里里外外红彤彤,她这一身行头正对了色彩,坐在床上只沾了个边,身量公然是小,却坐得端端方正。

“还顾得那些个!”齐天睿不耐,“谁还当真认得!快些拿来。”

“哎!”小丫头秀雅得了令似地立即颠颠儿着去倒茶。

任凭喜娘欢天喜地的唱和帘子外的喜乐大声吵嚷,兰洙仍然瞧得出新郎倌变了神采,挑起喜帕那一刻的恶劣不屑荡然无存,现在阴沉沉,面无神采,不觉轻声道,“天睿……”

兰洙拗不过,只好去挑了一套花色双开并蒂,号召一边的喜娘奉侍他换上。齐天睿那里忍得这些管家婆子们碰他,一蹙眉,再没人敢近身。总不能吆唤未出阁的女孩儿,摆布没法,兰洙只得亲身上手。长嫂比母,实则这嫂子比他还小两岁,大哥老是摆了一副庙里供奉的模样,齐天睿从不靠近,唯这嫂嫂是个绵和人儿,又是当家大伯母的亲亲儿媳妇,向来府里有甚么或是他要破了例求甚么老是求嫂嫂,这便没有得不着。现在伸胳膊抬袖、揽腰带,齐天睿非常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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