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晨光洒在廊前台阶上，叶从夕负手而立，眉头舒展，一时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一时看着几步外、靠在廊柱上的人……
叶从夕的眉拧成了疙瘩，担忧的不是房中人，这些时，几次三番，他与谭沐秋早已在肉痛与绝望中接受了那难耐的煎熬，但愿磨去，只存顾恤；可看着面前人，方觉他们那已然认命的痛不及他的万一……
谭沐秋倒了一小碗温水折转返来，托到她口边，看着她渐渐喝下，“今儿觉着如何？”
“天睿……”叶从夕俯身在他身边，“你们两伉俪之事，旁人都看不清。莞儿她，最得人间之趣，与你伉俪一场，是她此生最称心快意之事。每日思念，她写了好多谱子给你，听了那曲子你就该晓得，她此心无憾……”
“那画已经入了九州行了！”
谭沐秋俯身想扶她，她本身撑了起来，“哥，我渴……”
重又进到这房中，看着缺了瓷瓶的角落，想起那乌黑的肌肤上滴落的血珠，当时染在眼中，一片血红，蒙蔽了统统心神……现在，滴在心头，痛得他几是站立不住……
齐天睿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将才，说甚么？”
乌云压满屋顶，大风吼怒，冰冷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刹时连成灰蒙蒙一片；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像要断开的叶子，微小的烛光穿不透雨帘，浓厚的暗中罩着院中的三人。
他头也不回，大步拜别……
“枉我叫了你二十年的兄长！”一句话激得齐天睿肝火难当，狠狠甩开他，“丫头早已一番情意托付于我，谭沐秋不知，你也不知？！明知她是怕我挂记才要别扭离了我，你不知劝，却火上浇油！她的病……半个字不肯透给我！害我几乎丢了我的妻！！”
谭沐秋终是醒了神智，腿一软，跌跪在雨地中，叶从夕俯身去搀扶地上的人，“天睿！天睿，你如何？”
“呃！”头痛炸裂，人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砸在地上。
“……甚么？”
烛灯下聚着四五个男人，眉头舒展，目光滑头，降落的语声窃窃而语，压不住焦心的等候……
……
“我派人去寻了，还未曾有下落。”
齐天睿一把甩开他，渐渐站起家，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迹，回身拖着腿就往里去。
绒绒的睫毛终是颤了颤，她渐渐展开眼睛，“哥……”
“天睿，”
“有劳二位兄长帮我照看好她……我走了。”
“起来换换衣裳，有大夫来瞧。”
漂渺一句，小老儿回身悄但是去……
“天睿！其中起因不尽如此，你……”
“天睿，”
“天睿，天睿，你莫急，”看着俄然呆怔的目光，叶从夕忙劝，“现在每日汤药，她已有好转，我们可……”
轻声唤，一遍又一遍，白纸一样的小脸仍然毫无活力，谭沐秋紧了眉头，更附在她耳边，“晓初，晓初……”
“天睿，你错会我的意义了。莞儿她将将吃了药躺下，可贵睡一会儿，天睿……”
一去近二旬日，他杳无音信，半夜忽地砸门，翻开来，劈面的风尘，蓬头垢面，身后恰是高僧方济！不知这些时他可曾安安稳稳吃过一餐饭、睡过一个时候，现在身形肥胖，神采暗青，只那一双眼睛挣着红丝格外亮光，寻来了拯救良医，本是亢奋之极，可倾斜的身子却仍然支撑不住靠在廊柱上。
“不如何……”
“是！小的亲眼所见！齐天睿亲身让下人传话叮咛柜上：就说是他本身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