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铲子,道:“随便。”好久未曾开口,声音带着生涩的沙哑。
掌心生疼,火辣辣地疼,但是,却不及心中疼痛之毫厘……那记嫌恶的眼神竟像一把刀生生扎入肺腑之间,狠狠地剜开一个鲜血淋漓的创口……
二妖对视半晌,毫不踌躇地一把掩上了大门,扣紧的大门几近要拍到了我的鼻尖。我一愣,嘴角扯出一缕苦笑,昂首看了看天,复又低下头看着脚尖。
我垂着眼,瞥见一双锦靴映入眼底,心口突突跳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不知如何开口。
回身拜别前,听得扑哧君嚷道:“如何能够如许!如何能够如许!我还将来得及和水神一夕共赴巫山……”
我持续玩弄手上的花草,只当甚么都没闻声甚么都没瞥见。他将我囚禁了三个月,任凭我如何要求,皆是暖和的一句话,“我不会放开你,亦不会奉告你金丹所缺之药,春季一到我们便结婚。”一个月后我再不求他,再不说话,只当他是一丛波折。他日日都来,老是温言款语地对我说话,三餐过问,详确到连茶水的温凉都要把控得刚好,坐着怕我腰疼,躺着怕我背疼,一副恨不能捧在手中的模样。仙侍仙姑们皆替他鸣不平,感觉我非常不识汲引。总道,天帝陛下如许痴心的男大家间少有。
“怨不得你们,这水神仙上我都畏怕。”腔调寒凉,明显是锋利的讽刺却带着一层暗淡的含混,像极刀口上残留的一道血痕,“都下去吧。”
我看清笔迹的半晌,却听那两只鹩哥立在床头一唱一和地哼哼起来。
我抽泣着在背后喊他:“旭凤,我错了,畴昔,皆是我错了!……你杀了我也好,剐了我也好,但是……不要不睬我……我知错了……”
忽地摸上我的手,惊得我一下便要举铲子拍他,他却捏了捏我的手心,慎重道:“让本神关上房门好好调教调教你!”
“我不晓得,我真的不晓得啊,我觉得是你杀了我爹爹,我承诺过爹爹要贡献他要酬谢他,但是,他却灰飞烟灭了……一下,甚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爹爹,没有了方向,我不知该往那里走……我曲解了你……我觉得……”
他说:“你若再说一句爱我之谬言,我便立即杀了你!说一次!剐一次!”
一口一个“水神仙上”,刺得我生疼。
我半敛着眉眼,一阵风过,亭下花海波纹相撞,丝竹顷刻沉寂,稍顿,划过一丝不调和的徵音。
“锦觅?魔尊日理万机,岂是没驰名号冠衔的平淡小辈随便皆可见。”此中一个女妖几分不耐,伸手便要关门。
蓦地,他却松开了手间的桎梏,我一下跌落在他冰冷的怀里,他就这么任由我倚靠着,不伸手相扶亦未推拒,如此,已叫我涌上一股微小的高兴。
冷哼一声,唇角紧抿,“此次,你要的又是甚么?”
扑哧君一扬眉,道:“你如何越老脸皮倒益发薄了,不必害臊,美人和我不分相互。”又拉了我的手摆布看着,心疼道:“不幸我家美人,真真不幸见的,本来放养便已经很苗条了,现在圈养着,益发骨瘦伶仃,日日被那天帝逼着做农活,瞧瞧,大拇指都瘦了一圈!再下去,怕是就要变作农妇了!”
扑哧君道:“丹朱,多谢你用法器帮我们开了道口儿。”
他忽地昂首一笑,“故伎重施?不想,这么多年畴昔,你的骗术倒是益发低劣了,上一次,你与润玉联手,仅用一绺青丝骗去我一命,大获全胜。现在两界还未开战,不想水神却已粉墨退场,入戏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