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
“车就停在营地那。”
可可西里错综庞大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堵塞的苦楚。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丢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如何回事?”
她蜷起家,颤抖着又拧了下,这回灯亮了。
――
那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出事了!
曲一弦听不清巡山队的和彭深说了甚么,只抓到几个“不晓得”“发疯一样”“开车跑了”的词,她拧眉,嘴唇翳合了数下,想问“江沅呢”?
她捡起领巾围上,筹算追出去看看。
刚清算安妥, 帐篷从外被翻开。江沅拍完照,搓动手钻进帐篷里,刚切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同一时候,凌晨的营地,引擎声轰鸣。
能把呼吸都冻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扑出去,冷得她一颤。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俄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然后拍照, 保存。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吃紧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灰尘,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孔殷和紧急。
脚下的土砺冰冷健壮,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我动员手电筒,”江沅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浮梦云烟,透着丝半夜时分才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渗意:“车就停在营地那,我找瓶水就返来。”
“我找瓶水就返来。”
舆图上的线路停止在雪山脚下的营区里,而那台相机――定格在傍晚夕照下的雪山之巅。
她收起舆图, 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江沅说的金顶,是雪山金顶。是天快亮时,初生的金色阳光覆盖在雪山山颠的瑰丽风景。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似梦似醒间,她终究发觉本身刚才所瞥见的满是推演。
曲一弦连睡袋都来不及翻开,连磕带绊地摔出帐篷时,只看到十米开外巡山队的营区,红色的巡洋舰决然又毫无踌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队员。
可可西里的六月,入夜后温度骤降。
“我拍到金顶了,就是光芒不太好……”她松了手,献宝似的把挂在脖颈上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她,眼巴巴地等着被嘉奖。
曲一弦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就追上去。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解缆, 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车就停在营地那……”
但是,那一刻起,统统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车底盘沾着从河谷出来时甩上的泥沙,干枯后混着一起疾走凝上的细沙,扳手震惊碰落了碎屑,眼瞧着跟下沙子一样,烟尘四起。
一个将本身放逐在西北的蛮荒里,一个永久丢失在远方。
六月七日, 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 曲一弦一起跟车,沿环线到达格尔木。
曲一弦心口一悸,俄然惊醒,猛地坐起家来。毫无缓冲之下,刹时头晕目炫,面前发黑。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暗中,苍穹吊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模糊可窥见它的山体表面,像泼上去的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