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唤醒你,带你看看甚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吃紧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灰尘,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孔殷和紧急。
但是,那一刻起,统统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然后拍照, 保存。
冗长的等候后,话筒被提起。
……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暗中,苍穹吊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模糊可窥见它的山体表面,像泼上去的墨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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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携式的千斤顶体积娇小,又赶上沙面坚固,支撑的感化很有些鸡肋。但有总比没有好,起码曲一弦不消担忧她在车底检测毛病时,车护盘会毫无前兆地砸下来。
“快去看看谁被撞了啊,人没事吧?”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盘一样覆结冰霜。
似梦似醒间,她终究发觉本身刚才所瞥见的满是推演。
不晓得过了多久,吊挂在雪山之巅的银河渐淡。天涯有浮光隐现,一道朝出的彩霞拧成一束细线,划开了夜幕与拂晓的交界。
能把呼吸都冻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扑出去,冷得她一颤。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俄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出事了!
――
就像她们。
六月七日, 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 曲一弦一起跟车,沿环线到达格尔木。
“不平安……”
她一凛,仿佛真的听到了帐篷被拉开的声音,那顺着夜风涌出去的潮寒氛围几近把她的呼吸都要冻住。
曲一弦握着领巾的手一顿,鼻尖盗汗直冒。
“我找瓶水就返来。”
有人“噫”了声,惊魂不定:“别瞎扯。”
她捡起领巾围上,筹算追出去看看。
睡到后半夜,有风把帐篷外的驼铃撞响,闷闷沉沉的一记铃啷声里。曲一弦听到江沅仿佛置身在山谷里,隔着层层迷雾透出的声音,袅袅绕绕。
车底温度滚烫,另有轻微的漏油征象。
“我找瓶水就返来……”
高原的氧气淡薄,氛围枯燥又酷寒,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数的体能。
曲一弦连睡袋都来不及翻开,连磕带绊地摔出帐篷时,只看到十米开外巡山队的营区,红色的巡洋舰决然又毫无踌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队员。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我动员手电筒。”
搭好帐篷后,趁着天气还没黑透, 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舆图,按例用玄色水笔勾画线路, 备注日期。
不可!
不可……
“车就停在营地那……”
每年蒲月, 藏羚羊迁徙之日起,这个营地便有巡山队员和志愿者驻守, 既为庇护藏羚羊, 也为穿越可可西里的越野车队或骑行驴友供应帮忙。
一声响罢,鼓励着覆信,不竭地在曲一弦耳边反响着。
“车就停在营地那。”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一个将本身放逐在西北的蛮荒里,一个永久丢失在远方。
她蜷了蜷手指,在梦里仿佛透过敞开的帐篷看到了可可西里的郊野。
――
炙亮的帐篷壁上,俄然闪过一道玄色的人影,如鬼怪,无声无息地飘散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