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音背对着行廊,她身后的丫环倒是眼尖,见有人走了过来,从速上前一步小声提示。
若说盛京另有哪些人每日翘首以盼,希瞥见到宣平侯世子的,那必然是在各大赌坊和青楼里。
空有一副好皮郛,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恰好还风骚成性,流连烟花之地,乃至曾因强抢民女闹出过性命官司。
方以唯底子没心机赏花,那满眼的春光也只是让她徒增怅惘。因而便寻了最角落的桌案落座,盯着案上的金扣青瓷茶盏入迷。
她穿戴一身素色云衫,外罩晕间锦半臂,一袭天水绿罗裙,裙裾收束,腰间缀饰着金叶银铃,行步间玎玲有声。比起其他贵女,她实在算不上盛装,头上也只梳了一个凌虚髻,简朴地簪了支蓝田玉簪。
“不就是要嫁进侯府了吗,有甚么好对劲的!盛京第一才女和盛京第一纨绔,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恰是。”
可不测……还能有甚么不测能够禁止这门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的婚事?
因着这个原因,宫中宴赏百花的日子也提早了。
不远处的假山后俄然有了动静。
方以唯猛地站起家,面上已难掩不耐,“我去别处看看,先告别了。”
方以唯微微点头,“家父方淮,任礼部侍郎。”
方以唯内心一格登,更加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人。
宣平侯世子宁翊。
方以唯内心很乱,直到瞥见那殿阁,才微微顿住了步子,昂首看向匾额——临水殿。
再加上女子未梳发髻,只用嵌玉金冠束了发,手中还拿着一沉香木折扇,清楚是明艳昳丽的天姿国色,却恰好让人感觉如同男儿般英姿飒飒。
女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方以唯,笑着歪了歪头,朗声道,“本来是方大蜜斯……我也正要去百花宴,不如同去?”
世子夫人,侯夫人,侯府嫡子。
茯苓也只能这么安抚方以唯。
方以唯绝望地垂下眼。
宣平侯夫人看中了蜜斯的才名,老爷也成心与侯府攀亲。两边已合过八字,择谷旦传换庚帖,若无不测,这便是板上钉钉的婚事。
闻言,方以唯身后的婢女茯苓叹了口气。
虞音笑得古怪,话匣子竟还翻开了,“早就有所耳闻,方姐姐是名动盛京的才女。前不久又传闻姐姐已和宣平侯世子议亲,将来便是世子妃,真是要提早恭喜姐姐了……”
最早传出宫中重开百花宴的动静时,盛京百姓无一不感觉希奇。
“陛下还在鸾台措置政务,还请各位在此处稍等半晌。”
那双凤眸也淡淡地看了过来,眸色幽深,像是如何也看不见底的两汪黑潭。
女子看上去和方以唯年纪相仿,眉间绘着一朵凤形朱钿,朝两侧晕开了色彩,将眼角眉梢的锋芒柔化了些许。
方以唯别开脸,低低应了一声。
为首的男人玉冠束发,一身紫罗上领长袍 ,腰间束着嵌玉革带,嘴角噙着笑,衬得面庞格外俊朗。原该是让贵女心驰神驰的面貌气度,但是……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罢,便转成分开。
刚好有宫娥过来上糕点,垂首答复,“是宣平侯世子。”
方以唯心中已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蓦地昂首,又细心朝女子的双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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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唯攥紧了手,十指扣进掌心,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蜜斯可也是来宫中赴宴的?”
“蜜斯慎言。”
若不是这招摇的名号,宣平侯夫人也不会独独挑中了她。
那一身银红色缀芙蓉斑纹的对襟云衫看似平平无奇,但下衬的单丝罗笼裙,裙摆不显眼处却贴饰着一朵金箔团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