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令各大门派齐聚江家。”江凌飞道,“四弟是江家人,不管他说甚么,都有与我通同之嫌,以是只要让黎青海亲口承认罪过,方才气为叔父、为全部江家洗清热诚。并非江家工夫不如汉阳帮,而是小人卑鄙,暗中使了肮脏伎俩。”
可见萧王殿下这歉,估摸是道了整整一夜。
“大过年不穿,还要比及何时?”江凌飞很不同意,亲身替他挑了一套繁华气度的,袖口与领子上都镶着乌黑毛边,腰带上还用金银丝嵌着宝石,重量堪比玄铁铠甲。
江湖啊,不但独一如锦繁花,另有诡计,有算计,有叛变,有操纵,凶恶得很,如一头伸开了嘴的巨兽,随时都有能够将人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何况再过一段日子,武林群雄皆会来这江家山庄,机遇可贵,哪怕今后当真要去闯荡江湖,现在也该先留在家中,见完世面再走。
“冷吗?”季燕然担忧,又顺手取过一条狐皮围脖,替他细细裹好。
“那把剑,实在是皇上送给王爷的。”云倚风道,“大家皆道龙吟是上古帝王剑,以此来断言王爷狼子野心,可实在哪有那么多算计呢?不过是皇上用得不称手,便交由王爷上阵杀敌,只是一把剑罢了,如何能比得过兄弟之情。”
这下便更加辣眼睛了。云倚风站在铜镜前,有气有力地想,算了,你高兴就好。
按例,云门主也获得了来自萧王殿下的十八套新衣,皇家审美,鹅黄柳绿姹紫嫣红,生生挂出了满室春意闹,闹心的那种闹。
本欲穿过花圃小径回卧房,那小石子垫成的路却分外滑,又结了薄薄一层冰,若换做平时,自难不倒轻功超绝的风雨门门主,但今晚他喝醉了啊,再加上身后另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因而乎,脑筋一懵腿一软,就踩空了。
有多事的、或是谨慎的门派,在解缆之前,还要分外问一句,陇武城那头如何样了?
“黎盟主原是不肯来的,但萧王殿下派出西北驻军统领肖恒,亲身上门相请,连担架都筹办好了。”
季燕然问:“为何不可?”
“”
云倚风正色:“江大哥放心,仗势欺人这类事,王爷他有的是经历。”
这一晚,直到江凌飞宴罢返来,两人卧房中的灯还是亮着的。
梅竹松因诊治江南斗有功,天然被当作高朋请去了江家除夕大宴。暖阁中就只剩了季燕然与云倚风两人,丫环也被遣退了,只要悠悠红烛伴弯月,闭眼听远处丝竹袅袅,倒也安逸安闲。
云倚风一手扣住湖壁,另一手拍开他:“不急,我再多泡会儿。”
听着倒是合情公道,但现在黎青海已“病”得全武林皆知,摆了然不会出门,再加上他也不傻,如何肯当着天下群雄的面,亲口承认罪过?云倚风提示:“此事万不成粗心。”别到时候,江湖各大门派都来了,黎青海却咬死不肯开口,那场面就很难堪了。
“我却不想让他安稳繁华。”江凌飞道,“何况黎青海称病不出,不知要躲到何年何月去,我也没耐烦再等他三年五年。”
“那江大哥想如何做?”
“奇怪玩意是没有,不过凌飞说你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十五总该赔偿一下,以是在胧星酒楼中定了宴席,只你我三人,再加一个梅前辈。”季燕然笑道,“权当补一场除夕团聚宴。”
暖阁没有门,端赖厚重棉帘挡着风。
“王城那场喜宴,我是筹算交给你卖力的。”季燕然扭头看着他,“排练也是你排练,归正到时候如果出了乱子,我就将你打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