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义和王卫海瞧那方向是往宫里去的，但不敢肯定他是否是去宫里，只心急火燎地要人备马，追着元修便出府上了长街。
他只想守疆报国，如何就这么难！这么难！
“你今晚就选！你是要弃父子之义，还是要弃同袍之义！若弃前者，你彻夜就拿这匕首刺死姑母，再回相府刺死你爹，大义灭亲，将士们会誓死跟随你。”
雪下到傍晚，皇城尚在，朝中却变了天，十位朝廷大员被收押关进了天牢，十家府上被查封，连别院和城外的庄子也都封了。大雪里，府里被撵出的女眷哭哭啼啼，婆子小厮仓猝去堆栈寻屋子、去外城租宅子，只见街上到处是刑曹衙差和五城巡捕司的人，内城的钱庄钱庄封了七八家，外城的也有一家封了。
元敏将目光从窗台收回来，落在元修身上，瞥见的好似当年的本身，满眼皆是疼惜，“天下即将乱世，开阔之人难存于世，你生在元家，更是如此。修儿，当年姑母如你一样，想过远走边关，不睬家属事，却毕竟放不下孝字，入了宫还想洁净开阔，成果一输便是毕生之恨。姑母实在不想看着你走上姑母的老路，你可懂？”
元修到了宫门，登高便上了宫墙，宫人看到却不敢拦，只知本日白日朝中出了大事，夜里宫中也出了大事。宫中戍卫领了太皇太后的懿旨，不成对元修放箭，却没想到他去而复返，但他并未往永寿宫去，瞧那方向竟是养心殿！
“这他娘谁伤的？老子砍了他！”
“姑母尚在闺中时，不似那些闺阁女儿，竟日或是侍弄花草，或是习琴习舞，或习那些针线厨事，姑母不喜，不爱与那些京中蜜斯争女红琴技，偏疼去校场与男儿一较骑射，好不痛快！夏季围猎，我拴在马腹旁的猎物比京子后辈还多，当年在盛京女儿家里但是独一份儿！如果儿郎身，我定要去戍边，守疆卫国，争一身功劳，争一世名将！可惜……”
镇军侯府。
元敏怒笑道：“天子夜见外臣，又是这般受了伤的，怎不请太医？”
元修捂着心口，面色惨白，吃力道：“姑母待我如子，爹虽佞臣，于我亦有哺育之恩，我……下不了手，这一命替爹了偿，只是自今今后，无颜再见军中将士，亦不配再为西北军主帅！”
元敏问：“你可知，你爹是此案主使，他为何要那周姓少年查察此案？”
步惜欢看了范通一眼，范通自袖中拿了只锦盒出来，送到了元修面前，“爱卿伤势不轻，还是先治伤吧。此药乃朕入宫前自王府中带的，温中断血，续命固气，乃可贵的良药。”
元敏泪如泉涌，扑来按住他的心口，“别再说话！来人！来人！”
元修盯着那匕首，身僵难动。
养心殿是圣上的寝宫，宫外由御林卫戍守，元修这般闯出来，只怕难逃万箭穿心！
谁也没想到元修重伤至此还能高来高去，宫人们不查间被他走脱，不由惊喊。
元修大笑一声，笑声摧心，深宫冷夜里听来分外孤沉，他忽的起家，脚步踉跄，几乎撞翻茶炉，痛声怒问：“姑母！你们为何都要逼我！”
“此案不清，你内心的那把刀就悬不起来！”
步惜欢闻言眸中还是不见波澜，这回连那帅印都未看，淡道：“爱卿何出此言？此案今晨已查清，涉案之赃官已悉数押入天牢待判，与相国何干？”
暮青叹了声，她不擅安抚人，一让她温言软语，她就浑身别扭。想起在西北虎帐时，元修尚不知她是女儿身，总爱好拍她的肩，她便也抬手，往他肩头拍了两下，便算作是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