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了挑眉，不肯就此作罢，“今儿你拜兄长时，但是叫了大哥的。现在你我也拜过了，可该叫声夫君？”
暮青坐着不起，问：“没有高堂，如何拜？”
暮青见了，算是晓得他多想拜堂了，她浅含笑了笑，这才起了身。
这世上的女子里也就她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俩字来，步惜欢低笑一声，回身将暮青拥入怀里，戏谑道：“娘子想要洞房，也得先唤声夫君不是？”
月杀瞥了他一眼，没出声，那意义很较着——找死你就去。
暮青望着空空的酒盅，失神之时，步惜欢已经解开了两人的衣角，将她手中的空酒盅取走。暮青觉得他要放起来，却见他蹲下身来，将两只酒盅放到了床榻底下，他的那只盅口朝上，她的那只盅口朝下。
暮青挑眉，见步惜欢为她将簪钗步摇一一取下，又俯身为她脱绣鞋，不由问道：“这便是振夫纲？”
暮青一怔，只感觉步惜欢展开眼时，眸底似翻滔浪似掠电光，那慵懒矜贵的意态俄然便添了几分慑人，被那目光定定瞧着，她心都莫名一跳。但是，他眸中却垂垂浮起笑来，声音哑得惑人，“娘子莫急。”
她的枕旁放着一物，目光落上去，她俄然鼻头发酸。
元家想要废帝自主，需先借一事为引，这件事便是立后。他这些年背负着昏君之名，在百姓心中，他宠任男妃荒淫残暴，不为礼教所容。他未立后，这些年死的宫妃也好男宠也罢，不过是些妾侍，但如果嫡妻都被他折磨死了，天下人必难容他。他之嫡妻位重，乃一国之母，如若暴毙，元家必细数他这些年的荒淫残暴之事，借机废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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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耳根微红，见步惜欢笑着勾起她的凤带，瞧那模样也是要为她宽衣。可他却与她那利落的伎俩分歧，折磨人般勾着她的凤带在指间绕啊绕啊绕，绕到尽处使力一扯！她正被他绕得心神不宁骨头酥痒，冷不丁被他一扯，顿时扑进他怀里。
暮青转头，见男人笑容浅淡，却意态满足。
暮青一怔，步惜欢躺返来，两人共枕同被，他在被下握住她的手，满足地长叹。
见她恼了，他才将那不端庄的笑容敛了，坐到床边轻抚她的发，那发丝方才与他的结在一起，他下床时有多舍不得解开，就有多珍惜她。那滋味他未言明，却只要他本身品得出此中酸甜，“青青，我……不想苛待了你，也不能。你是我的妻，当国书相聘，国礼相迎，天下为媒，四海为证。”
步惜欢一笑，寻了两把阔椅摆到窗台劈面，将婚书从怀里取出摆了上去，转头笑看暮青。
谁急了！
暮青问：“洞房？”
“月杀办事更加自作主张了。”
阁楼里，帐帘儿却一掀，步惜欢下了榻来，男人暖肌俊骨玉背生辉，烛光下生着层薄汗，红袍一展便将其遮了。
步惜欢握着绣鞋，慵懒的笑容微滞，随即笑答：“为夫身为男人，该当不拘末节。”
步惜欢边穿衣边回顾，打趣道：“娘子真比为夫还急？”
穿好衣袍后，他走到阔椅大将那两张婚书支出怀中，回身之时瞥见桌上还剩着张红纸，不由心中一动，到打扮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物来便坐下了。
阁楼廊下，月杀倚着门框，月影盘膝闭眼，两人都当没闻声。楼上声音浅如低风，两人用心听院中梨枝飒飒；楼上声音莺啭如啼，两人用心听春虫夜鸣；楼上声音如浪拍岸，月杀甩甩衣袖，袖风甚大，甚么都没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