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子倔,既说了要归去,想必他是拦不住的。既如此,不如把他的手令给她,若她遇事需济急,可派人执此令来寻他。
“……圣驾在石关城。”莫非她看不出圣上对她的心机?
他的气味如松,常熏着的松木香此时虽不闻,暮青却想起参军前林中溪边的夜,她一向想将那夜健忘,彻夜却被催浓,无香,香却浓。他如那霜雪天里的梅,尽情地在她清冷的天下里盛开,织成一片尘凡网,网得人想逃却逃不得。
那是圣上,岂容她看表情?
“接着!”元修掌心一翻,一物掷出,却不是给暮青,而是给月杀,“拿着,你们将军如有事,派人执此令来寻我。”
正愣神儿,元修已朗笑一声,大步拜别。
噗,明天我没说清楚,我是要回家一趟,因为嫁得远,从北方嫁来南边,小元宝出世后还没见过姥爷,家里白叟想,以是带他回家住段日子。正赶上我现在住的处所要拆迁,以是回家住的时候有些长,大抵住个两三年。
步惜欢笑道:“我想安抚你。”
她没戴面具,青丝散着,坐在这西北老树下,肩比玉钩,更显清冷薄弱。元修摸了把肩头,这才发明没披披风出来,眼看要入冬了,西北夜风已凉,暮青寒症刚好,元修心下有些恼本身的粗心粗心,他这才道:“你回屋吧,我这就归去。”
“我归去。”暮青道,韩其初、刘黑子和石大海还在营房里等她。当初出关时他们就非常忧心,厥后落上天宫数日,不知他们在石关城中如何?现在她回关城两日了,见不着她,他们许会急。
月杀捞着那酒坛,微怔。那坛中是满的,可闻着却平淡有趣,哪有酒气?
说话间他已起家,本是欲走,想起一事来又回身道:“明日起我会有些忙,边关战事该有个告结束。你身子刚好,就在府中住着吧。”
暮青懒得辩,翻身朝里,闭眼,睡觉。
“嗯。”步惜欢懒懒应了声,不提此事,只问,“爱卿表情如何?可要伴驾?”
晌午吴正对他招了此案,元睿之事竟是家中布的杀局。他在厅里独坐了一下午,晚餐也未用,只觉胸中堵得慌,本想出门吹吹冷风,一开门瞥见冷月挂在檐角,黄风昏黄了月色。他记得,那晚与她在将军亭中喝酒时便是如此月色,心中一动,便抱着酒坛子来了。
月色昏黄,西风落叶,有。
就晓得她会回绝,步惜欢毫不料外,反倒笑意更浓,手一伸,“那我伴你吧。”
元修看了眼屋里还点着灯烛,见月杀面无神采,便知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手里拎着罐酒,望那西窗烛影,沉默了半晌,苦涩一笑,回身便走了。
“感受如何?”他声音懒沉,似刚睡醒般,微哑,笑凝着她问。
只听院中月杀的声音传来,颇冷,“大将军夜里来此,何事?”
她答:“你……不是不举?”
“是我,不过我应当没宽你的衣。”
“你本身喝。”暮青不睬月杀,对元修道,“喝酒管醉,喝水管饱,起夜管吹冷风。多吹几次也就复苏了,归正你今晚也睡不着,不如多喝几坛,坛子嫌小,院儿里有缸。”
他就想与她在院中坐坐,他记得这院子里有棵老树,树下有方石桌。他想与她在树下坐会儿,看那月色昏黄,伴那西风落叶黄。他想看那落叶如雨,落在她发间,飘在桌上,浸入酒坛,他喝那坛水,西北独占的黄风老树香,她看着他喝,人间独占的清姿卓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