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衣香鬓影1：回首已是百年身 > 第1章 明珠蒙尘
两姐妹俱是一怔，程以哲笑着下车，已替念卿拉开车门，“你们都没吃晚餐，这家白俄人的店里有几款蛋糕特别好吃。”他俯身伸手扶她，笑容暖和，目光似身后迷离灯彩般惑人，“快来，我不知你们爱吃的口味。 ”
“晚安。”念乔委曲地撇撇嘴，回身回房。
程以哲定睛细看，一下认出来，“咦，是薛四公子。”
“瞧你这话说的，就你晓得怜香惜玉吗？”叶总编翻个白眼，心底却暗想，这报馆里统共两个女编辑，都谈不上甚么香甚么玉，阿梅胖乎乎的，小沈固然身材高挑，倒是个土包子。
“姐姐，你又返来得好晚。”念乔揉着眼推开浴室的门。
“我……”念卿无法望着总编的身影消逝在门边。
“赶不上也得赶。”念卿苦笑。
念卿一脸倦容，淡淡打断她，“对不起，念乔，明天是我加班误了时候，今后我会尽量守时。但是，我一再跟你讲过的，没有人会无缘无端对你好，若非万不得已，不要欠下情面！”
灯光斜斜照下，将一叠质料的暗影投在桌上，念卿只顾写，没重视到光芒的暗淡。程以哲悄悄超出她身后，将台灯的位置调了调，让光芒转亮。念卿昂首朝他一笑，两人并未说话，各自又埋头做事。
不待念卿答复，念乔已经感激点头，“多谢程大哥！”
旁人暗里都说这两人不班配，打仗日久，她倒感觉念卿并不像旁人说的那么土气，也不像她表面看着那么木讷。在阿梅看来，念卿只是不会打扮，样貌实在是都雅的，举手投足更有种说不出的神韵，会吸引到程编缉也不为奇。
“程大少！程编缉！你的的社论写好没有？”
“樱桃酱和杨梅！”念乔眼睛弯弯笑得似一只馋嘴小猫。
“那又没时候吃晚餐了吧？”阿梅皱眉。
风风火火又是一天，天气黑尽时，报馆里还亮着灯光。
这个小沈一贯寡言少语，只知埋头做事，打扮与时下漂亮少女大相径庭，说是个土包子也不为过。年纪悄悄的，总罩一件松垮垮的粗呢子外套，跟乡间丫头似的绑两条麻花辫子，天寒天热都戴一顶灰色软边帽，帽边压在眉上，底下一副圆片黑框眼镜，足足遮去半张脸。她来报馆做事两个多月了，叶起宪还未细心瞧过她长甚么模样。
湿漉漉的鬓发眉睫，更加乌黑，水珠从睫毛上滴落，肤色清透如瓷。
“喂喂……”夏杭生嚷起来，“这也过分度了吧！”程以哲不睬他，独自清算了随身物件，出门时抛下一句，“念卿的稿子别出错啊。”“重色轻友！”夏杭生冲他背影笑骂，“大家都追女，就你程大少爷了不得！”
程以哲只得笑，对她的陌生语气徒觉无法，“那么，快写吧。”
念乔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来，只穿一件月白旗袍，外罩藕色绒线衫，两条乌亮发辫松松垂在肩头，双颊透着水润，鼻尖排泄汗珠。
话音未落，就听咚咚的脚步声跑上楼来，仿佛每一步都在腾跃，踏得陈腐的木楼板微微颤抖。
念卿抬眼看墙上挂钟，已经七点了，两条译稿，这得译到甚么时候……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悄悄叹了口气。
“哦，哪一首？”
“这就好，再等我两分钟！”念卿顾不上多说，仓促回身却被念乔一把抓住，“哎呀，别再担搁了，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