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前次出了彭亮那件事,我们馆长就开了全部员工大会,严禁早晨闲杂人等出入殡仪馆,发明就报警,一点不客气。还是谨慎一点好,我们今晚做的事毕竟见不得光。”
她看到尸身推过来,取来一块白布,蒙在尸身上。这块白布上用羊毫字写着“哀其致丧”,上面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透过这块白布,是尸身凹凸的形状,看得人脊背发寒。
车灯晃得他神采像纸一样白,这小我的眉毛特别浓,此时看来尤其可怖。终究停了车,我和李扬从车高低来。一阵山风吹过,冰冷砭骨,殡仪馆这处所本来就阴,又值寒冬深夜,冷得颤抖。不知那边,偶尔传来几声夜猫子叫,听得头皮发麻。
吹完了烟。洪辰把白票据放好,挡住尸身的脸。她走到香炉前,盘膝打坐,双眼微闭,开端诵经。我们谁也不敢说话,悄悄看着。
这小子满头满脸都是那种白霜,神采惨白如纸,就跟花了白妆的死人差未几。直不楞登地看我,我后脊背都窜冷风。
老田头打动手电筒朝我们晃了几晃,表示我们畴昔。等走到那,看到洪辰徒弟后车厢开着,内里有很多玄色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装着甚么。洪↙,辰道:“都帮手拿东西。”
她把烟含在嘴里,又猛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鼓起。渐渐走到尸床前,翻开了白票据一角,上面暴露姥姥毫无活力的脸。洪辰把姥姥脸上塞着的棉花一一拔掉,然后缓缓俯下身,做了个吹的口型,从双唇中吐出一股白烟,烟雾环绕,覆盖在尸身的脸上,顺着尸身的耳朵鼻子嘴这些窍穴,缓缓钻了出来。
我也畴昔,拉着姥姥一起往外拽。好不轻易姥姥的上半身出了冰柜,再往外拉仿佛被甚么卡住,我们细心一看,寿衣的袖子不知如何卷进了冰柜开合的裂缝里,这要没重视,用蛮力用力一拉,衣服就得散架。
洪辰让李扬帮手,在尸身前的地上摆了一尊香炉,内里插着三根长长的黄香。香炉两边,放了两盏长明灯,用火点上,燃着豆大的火苗。另有一些供品,生果、猪头、熏鱼之类,七个碟子八个碗倒也划一。
老田头不愧是干这个,两只手伸过姥姥尸身的腋下,用力一抬,尸身就起来了,往外一拉,全部尸身都拖出冰柜。他飞起一脚,把冰柜踹归去,“哐当”一声巨响。拖着尸身放到尸床上,推着就走。
那边洪辰徒弟东西都筹办齐了。她换了一身装束,从上衣到裤子都是深红色,底纹是一个又一个的圆花。我咽了下口水,这就是一件死人的寿衣。
这股风来得很奇特,这里美满是封闭空间,也不知从甚么方向吹过来的。头上的日光灯“嘶嘶啦啦”作响,电流不稳,灯光一闪一闪。香炉旁两盏长明灯,火苗直闪,像是被风吹动,忽起忽灭。
到了殡仪馆,方才十一点。李扬和洪辰通了电话。
我浑身寒气侵骨,说不出甚么滋味,有些烦躁地说:“你关大门干甚么?”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殡仪馆浓浓的夜色下悄悄行驶。殡仪馆四周是没有路灯的,一入夜,黑得吓人。特别是现在,靠近半夜,山风哭泣,四周一片死寂。受这类氛围传染,我和李扬谁也没说话。时候不长,开到火化场的停尸房前,前面洪辰的车俄然一拐,顺着路边持续往里开。我看到老田头站在路边,穿戴一身深色事情服,正打手势,表示我们把车开到内里的僻静处所。
洪辰笑笑:“一会儿白叟家的中阴身返来,她上的是——本身的身。”说着,用手一指白布单下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