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你我也算不打不了解。不过,我却不知那日沛王另有他意,不然毫不帮你!”王弼打趣道。
钟会一惊,回眸看去:“如何是你?”
“是又如何?此事还用不着跟你解释!”钟会不肯被身边人窥破苦衷。
“你!你在这里站了多久?”钟会垂垂压不住怒意。
“你不更好笑,她既已嫁与别人,你又何必如此念念不忘?”
“你跟踪我?”
“是,你说得对。在你内心,我甚么也不是。”司马芠神采更白,抓在柳枝上的手微微颤栗,背过身兀自颤巍巍往回走去。
“玉珏。”曹璺轻念出口。
“芠儿!”钟会扶将上去,“你,你……”
一番喧闹欢庆以后,新人终究被送至洞房。嵇康已有了几分醉意,站在门边望着红纱软帐中盈盈而坐的新娘,竟自痴痴地笑了起来。新娘闻声他的笑声,也抬起华服红袖掩口轻笑,顷刻引得红烛起舞,纱帐轻扬,满室柔情泛动。
钟会看了看那些诗稿,又细心打量了她一番,摸索道:“你神采不好,是不是那里不舒畅?”
黑影中缓缓走出一人,素衣兰裙,文静美好,乌黑眸子中透着说不尽的悲意:“我想来看看,她是甚么模样。”
“闭上眼睛,我有一物相赠。”
曹璺知他何意,心中甜美:“好。”
三今后,洛阳嵇府迎来了一对新人。嵇康平生第一次褪去素衣,穿上昌大的号衣,玄衣纁裳,爵弁而冠,玄红的喜袍映着如玉的面庞,为他夙来超脱脱俗的气质平增了几分人间炊火。乌发高高梳起,束在冠中,长眉伸展,凤眸含笑,眼角眉梢尽是忧色。一番迎亲典礼以后,终究将曹璺从沛王府接回家中。他本不耐这些繁文缛节,但此时与敬爱之人一起山盟海誓,以六合为证,日月为凭,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夸姣慎重。
“我只是想看看,这么晚了你要去见谁。她究竟甚么处所好,如果你喜好,我能够学。”
“芠儿?好个‘芠儿’。本觉得这是你特地为我所取,却不知只是酒后讲错的遁词。那晚你唤的本是‘璺儿’,是不是?”
嵇康回礼道:“那日幸蒙辅嗣替我得救,还将来得及言谢。”
钟会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天赋方才回暖,为何穿得如许少?”揽住司马芠走出版房,瞥见落在地上的团扇,俯身拾起道:“这气候还用不到此扇,怎把它拿出来了?今后莫再使了。”
“恰是。我找人将它们嵌合在一起,成了这块玉珏。”
两人并坐床头,相对而饮。饮毕,嵇康长臂一舒将曹璺揽在怀中,和顺唤道:“玉儿。”
“夫君之称,人前称呼便可。你我独处之时,我想听你唤我之名。你我皆如此相唤,才是举案齐眉。”自古夫为妻纲,老婆直呼夫名,乃是夫敬妻之举。
“璺儿,芠儿……”司马芠望着地上的诗稿,只觉彻骨冰冷。俯身一张张拾起细心叠好,怕眼泪打湿纸张,仓猝侧过脸用衣袖拭干。
这厢嵇康与曹璺终立室属,却不知府外树下,一人远了望着府中的喜庆气象,直到宴歇人散,洞房的烛火也燃烧了才回身欲走,此人恰是钟会。他本没想过要如此,却鬼使神差般走到这里,不知不觉中站了好久。身后俄然传来一个熟谙的声音:
嵇康入太学讲课,并非传授儒家典范而是讲杂集。与他同在太学开课的有旧了解尚书郎王弼,另有曹爽的亲信吏部尚书何晏。这日,嵇康刚从太学讲课出来,劈面走来一名蓝衣青年,对他一拱手道:“叔夜,自那日沛王府一别,好久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