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琦明白了皇上召他的企图,遂题覆:
高务观大惊,忙上前搀扶,惊问:“懦夫那里人,何出此言!”
本官器本高超,才兼谋断。爰从讲幄,入赞机廷。以辅弼之任而握铨衡,则威权不免太重;自搏击之余而当枢要,则恩仇不免太明。然其人实有忧国度之心,兼负济天下之具。即如处安国亨之罪,不烦兵革而夷方自服,国体常尊,所省兵饷何止数十万。又如授那吉之降,薄示皋牢而大虏称臣,边氓安枕,所全生灵何止数百万。此皆力为区画,卓有主持。当其成败利钝之未形,不顾毁誉身家而独任。仓促去国,孤单盖棺,论者谓其意广而气高,间不符于中道,要之性刚而机浅,总不失为人臣。宜加易名之典,以劝任事之臣。其妻张氏宜与祭一坛、合葬。
张居正诽谤亲藩,劫夺王坟府第,钳制言官,蔽塞朕聪。私占废辽地亩,假以测量,庶希骚动海内。擅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断棺戮尸,念效力丰年,姑免尽法追论。伊属张居易、张嗣修、张顺、张书都永戍烟瘴空中,永久放逐。你都察院还将张居正罪行,榜示各省直处所晓得。
张居正去世的动静传到太仓,王世贞欢畅不已,当即出发前去松江,拜见徐阶。徐阶半倚在病榻上,拿着方才接到的张居正为他八十寿诞所撰寿序,老泪纵横,哽咽不能言。
邵识途复跪地,三叩首,直起家,对着墓穴大声道:“倘若高阁老在朝久,断不会严海禁、弃海运;断不会毁书院,减生员;又必锲而不舍恤商工、兴贸易;倘若再改户部之制,重用理财官,再改内阁大臣、州县长选任之制,持续行刑官、兵官久任之制,如此,必将为我大明初创出一新局面,那里会像本日,似陈旧大船陷进泥沼不能脱身!”他又仰天一叹,“高阁老,总有一天,国人终会识君,必目为千古第一名臣也!”
於戏!宠极师垣,冠百僚而首出;名垂衮字,耀千载以流辉。旧物既还,新恩赠渥。英魂未泯,永慰重泉。仍准后代嫡子嫡孙奉祀生员二名,春秋致祭。
各省、两直隶遵圣旨,到处张贴着大字揭帖,公布张居正的罪行。
故原任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高拱,锐志匡时,宏才赞理。当畿庭之再入,肩大任而不挠。位重多危,功高取忌。谋身近拙,实深许国之忠;遗俗似迂,雅抱殿邦之略。幕画得羌胡之方法,箸筹洞边塞之机宜。化椎结为冠裳,柔犬羊于怗服。利同魏绛,杜猾夏之深忧;策比仲淹,握御戎之胜算。在昔允资定力,于今尚想肤功。溯彼远猷,洵堪大受。眷兹巨美,宁问微疵。矧公论之久明,岂彝章之可靳。是用追赠尔为太师,谥文襄,锡之诰命。
高务观似懂非懂,也就不再计算。
四月初六日,皇上颁谕为高拱昭雪昭雪,赠太师,谥文襄,赐诰命一道:
万历十年七月初二,是高拱去世四周年祭日。这一天,高务观率子孙上坟祭奠。烧纸间,纸灰一明一暗,久久不能燃烧;好不轻易燃烧了,又“嗖嗖”地升腾、回旋,一家人胆战心惊。高务观满腹猜疑回到家里,在永新驿做伙夫的邻居给他带来一个惊人的动静,十二天前,即六月二旬日,张居正在都城宅邸病故了。
公然不出所料,对张居正的清理,自万历十一年初开端了,先是冯保被发配南京,接着科道纷繁追论张居正,直至抄家。万历十二年八月,皇上公布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