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垂首,瞧着杨氏和令容,“在外等了半年,如何还不出来?”
韩蛰素有冷厉凶悍之名,魁伟高健的身材威仪端贵,冷厉的目光扫过范家姐妹,带着浓浓的不悦,连个号召都没打――太子少傅是从一品,又是手握实权的相爷,在永昌帝跟前都甚少行大礼,何况品级与她相称的范贵妃?
至于范香,更不必放在眼里。
东宫与后宫分开,不必跟范贵妃照面,倒能省却很多费事。
章斐也不看令容,只将杨氏瞧着, “这几日给皇后跪灵, 本日才得空来见夫人。先前朝会时, 皇上已下旨请家父做太子少师, 请韩大人做太子少傅。虽说为皇后的事,礼部暂未拟黄封圣旨,事情倒是定下了的。”
看模样,这一年里范香的长进全都聚在狐媚永昌帝的事情上了。
伉俪俩昨晚闹了点别扭,令容有身后脾气不大好,临睡前使性子,气得韩蛰今晨没用早餐就走了。这会儿他又跟到车厢里,态度似有点和软,只是仍端着在外的那张冷脸。
夏季里衣衫薄弱,令容孕肚挺着,因双腿苗条,隆起的小腹便格外显眼。在场多是生养过的,晓得十月怀胎的辛苦,那样重的身子,别说跪地拜见了,就是坐立起家之间都得旁人搀扶一把,稍有不慎,没准就能伤到金尊玉贵娇养出的身子。
韩蛰就势揽着她肩膀靠在怀里,端倪端肃,“去找太子。”
半晌对峙,范贵妃神采有点泛青,范香更觉难堪,对着帮手讨情的命妇和一脸乖顺等她主动开恩的令容,心中气闷。
见韩蛰充耳未闻,脂粉之上面色乌青,双手紧握在袖中。
“担搁了半晌。”杨氏笑了笑。因已跟范家姐妹见礼过,没再多瞧,号召着中间熟悉的命妇,径直绕过她们往前走。
不过是给范贵妃出气,她争个闲气罢了。
殿里并无旁人,章斐坐得近,将声音抬高些,“昨日照顾他的宫人冲撞了贵妃,被当众怒斥教诲,太子吓得不轻。我实在是……还请夫人能怜他冲弱无辜。”她虽出自太师府中,这些年随外放的父亲住在别处,未曾经历过宫闱之事,哪怕是章夫人,对这些也没多少眉目,扛不住范家姐妹的威压与手腕。
宫人将太子交在她手里,恭敬退了出去。
“嗯,快了。多谢娘娘挂怀。”
“太子年幼,在宫里孤傲,夫人如果得空,多来瞧瞧,好么?”
不远处,章斐牵着太子的手站在殿宇拐角,目光超出范贵妃气愤的脸,落在那双并肩拜别的背影上。众目睽睽之下,韩蛰的手豪不收敛地护在令容肩头――他明显是硬气而傲然的,哪怕范家姐妹在永昌帝跟前告状也无妨,即便雷霆大怒、危刀悬颈,他都能庇护他的家人。
……
“是臣妇忽视了,贵妃娘娘包涵。”
“前晌在锦衣司。”韩蛰岿然端坐,责备她,“范贵妃挑衅,你还真筹算施礼!”
章斐牵着那只小手,目光仿佛也温和了些。
令容对着那双倨傲的眼睛,微浅笑了笑。
令容唇角动了动,觑着韩蛰,声音颇低,“夫君这两天繁忙,竟然没去锦衣司吗?还觉得皇后的丧事,夫君懒很多去露面。”
……
无辜懵懂的孩童,最易勾起柔嫩心肠。
眸光交叉,他的声音降落而含混。
小太子依偎在她怀里,畴前胆小懵懂的孩子,突然添了畏缩羞怯,半边脸仍埋在章斐怀里,只将眼角余光瞥过来,怯怯的。
皇宫外,令容被扶着坐进马车后,杨氏自去她的车上,韩蛰躬身钻入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