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沉眉,“范通谋逆,朝野高低人共诛之。你叛变锦衣司,为虎作伥,还想保住性命?”
双手被捆在马鞍转动不得,一起躬身向前,更是让她腰酸背痛。
“那么――”范自鸿强压咚咚乱跳的胸腔,“樊兄如何筹算?”
而樊衡有要务在身,不成能在此时明目张胆地叛变范自鸿。
樊衡亦道:“樊某虽一定能率军兵戈,但探查动静,威胁利诱,勒迫对方顺服,却也算锦衣司的看家本领。樊某诚恳投奔,还望范达人还能记恰当日的承诺。”
按理,这事该跟范互市讨后再做定夺。但杨家既然已发觉端倪,必然有所防备――难怪韩蛰在恒城跟刘统对峙逗留,恐怕也是留有后招。若要跟范互市讨后再定夺策划,恐怕来不及,且樊衡的话已说到这份上,再推委敷衍,只会生出罅隙。
端看范自鸿是否情愿实施信誉,信赖重用。
有那么一瞬,令容但愿韩蛰能狠下心,将范自鸿的命留在这里。
她下认识开口,“夫君……”
这意义已很明白了,是想借京畿守军的机遇罢休一搏。
河东的民风他当然是晓得的。一干虎将都是粗暴的男人,凭着疆场上的摸爬滚打到现在的高位,各有所长。像樊衡这般平空投奔的人,哪怕范通摆出重用的态度,若没有军功在身,谁都不会佩服,明里暗里言语挤兑是常有的事。
范自鸿暗自松了口气,却听樊衡话锋一转。
韩蛰命人再探,后晌时亲身带人巡查,筹算夜里在邵林设伏,夺回令容。
――他竟临时改道,没去邵林!
“闭嘴!”范自鸿当即低声喝止,剑锋仍旧抵在她脖颈,却牵着缰绳往另一岔道走去。
令容侧过甚,没敢看韩蛰。
腰间长剑出鞘,范自鸿脱手如电,敏捷抵在令容颈边。
且京畿那边出了岔子,恰是用人的时候,他便笑了笑,“以樊兄这身本领,建功何难?”
此处已是河东驻军的地界,不算太紧急,只留千余兵马留守。
范家在京畿守军拉拢人手的事做得非常隐蔽, 樊衡不成能晓得。
范自鸿叫人往营帐周遭堆满易燃之物,浇了层火油,连同周遭数个营帐,都设下埋伏。安插结束,往周遭巡查一圈,确信这片火海够大,韩蛰插翅难飞,才对劲点头。
有樊衡做内应,她保命的事便多了几分红算。且樊衡既是冒充叛变,韩蛰想必能收到樊衡的动静,不至于被此事乱了心神。
“我既然决意投奔令尊,便不会等闲摆荡。”
范自鸿沉吟踌躇。
范自鸿稍有点难堪。
声音虽平静, 面色倒是微微变了。一则为京畿守军的事被杨家察知, 若不尽早应对,范家必会反被算计。再则是担忧樊衡被令容说得心动,倘若真的一念之差, 借着救人的名头重回韩蛰麾下,在锦衣司紧追不舍的金州地界, 他这颗项上人头怕是会被樊衡拿去送礼的。
“不会!”范自鸿当即否定,“我对樊兄经心信赖,绝无疑虑!”
那只手在微微颤抖,剑锋横立,枯黄的茅草被风吹过,悉数拦腰而断。
“樊衡!”韩蛰咬牙,瞧着这位锦衣司的叛徒,冷声道:“本来是藏在了河东。”
韩蛰总算稍稍放心,与杨裕的部下合力,将刘统击退数十里。
令容惊诧昂首,看到韩蛰归剑入鞘,身姿紧绷。那张脸冷厉沉肃,刀削普通。
劈面三人三骑,令容被范自鸿和樊衡夹峙在中间,连缰绳都是樊衡牵着,她双手被捆在马鞍,微微俯身,姿势甚是艰巨。她这一起明显吃了很多苦,脑袋耷拉着,身子被一袭墨色披风裹住,脑袋也罩在帽兜里,额发垂落些许,甚是颓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