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香微怒, 转头瞪她, 瞧见前面健步走来的禁军小将, 却顷刻收敛。
“韩相的孙女,你们羽林卫有个叫韩征的校尉,就是她哥。”
“还真是。”韩瑶神采当真, “来传旨的公公特地叮嘱的。”
尚政后退半步,双臂抬起,微微抱拳,俊朗端倪间豪气勃发,“羽林校尉,尚政。”
当着浩繁命妇亲贵的面,杨氏天然笑吟吟地应了,谁知小寺人受命去寻了一圈没见踪迹,返来只好回禀,“少夫人跟韩女人看罢球赛就走了,传闻是往近处的梵刹去,要烧香求些福分。”
“幸会。”韩瑶亦然抱拳。
“不如请来一见?”
高阳长公主兴趣阑珊,啜了口茶,转而提起旁的事来。
杨氏起家含笑,“承蒙贵妃厚意,跟着过来了。只是不敢惊扰贵妃,应还在底下。”
韩瑶眼底添了笑意,“可我不熟谙你呀。”
范香仗着有姐姐在宫里, 且她跟高阳长公主也投缘,就没那么顾忌, 打量着韩瑶, 笑意深晦。
尚政穿戴羽林卫的细甲,腰悬长剑,健步而来。这一带来往的多是贵女内眷,他英姿矗立,精力奕奕,望之如鹤立鸡群。行至跟前,尚政朝范香中间的男人稍稍拱手,旋即向韩瑶道:“娘娘召见,请女人跟我走一趟。”
“熟谙她,也熟谙女人。”
“从小不对于,见面就瞧不扎眼。”
上林苑在皇宫以北,本日遍邀亲贵女眷,出入时虽查得周到,却不拘束。
“小将军莫非熟谙她?”
范自鸿双眸稍眯,站在一处矮丘,俯瞰半个宫城。
韩蛰的名头他当然是听过的,并且不算陌生。畴前在河东时天高天子远,偶尔韩蛰来办差,也是例行公事,没感觉如何。到了都城,文武百官、平头百姓,提起那人时多少都有点敬惧遁藏的意义,传闻心狠手辣、城府又深,刀尖上舔血的人,难对于得很――不然堂弟范自谦也不至于进了锦衣司的大牢还被困着出不来。
“认得。”尚政的态度倒和蔼,“河东节度使的长公子,范自鸿。”
范自鸿本年二十五,生得也算风骚俶傥,加上河东临着边疆,他幼时就曾跟着巡边侦敌,也打过几次无关痛痒的仗,历练出一身刚硬筋骨。这回奉父命回京进了羽林卫,仗着范贵妃的枕边风,博了个五品郎将的官职,平常便住在范家,堂兄妹处得也还不错。
高阳长公主盛装倨傲,听永昌帝提到韩家兄弟力退劲敌的事,赞美之余,因看向杨氏,随口道:“等这回韩大人班师,也该奏请有司封赏诰命。少夫人丰度出众,倒是好久没见,听贵妃说,本日还特地邀了过来看马球赛?”
难怪她瞧着面善,先前被长孙敬捉走时,她跟韩蛰在秭归县城给宋建春挑礼品,曾遇见那强取豪夺的男人,韩蛰说是河东节度使范通的儿子,想必跟他是兄弟了。
令容在旁强忍着笑,低头抿唇不语。她毕竟比韩瑶多活过几年,这尚政生得一副俊朗面相,对范香语带微贬,看着韩瑶时桃花眼里多几分专注,旁观者一眼就能瞧出来。十八岁年青俊朗的小将和十五岁韶华正茂的少女,隆冬林苑相会,瞧着倒也扎眼。
至于这韩蛰的女人――
“羽林郎将,只是本日不必当值。”
……
范自鸿“哦”了声,“她中间那位是?”
尚政背脊挺直,行动均匀,虽生得腿长,却决计放缓脚步,绕过两重殿宇,才在僻静处立足。右手微按刀柄,回过身时,他方才的端然严厉之态消逝不见,倒带了些许笑意,“两位能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