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她柔嫩的声音笑容,等闲闯到内心。
晁松重伤的腿在微微颤抖。
回到银光院一瞧,那上头笔迹劲拔,唯有六个字――
劈面而来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那雨丝落在身上,带着凉意,却格外和顺精密。军士生火造饭,炊烟在潮湿的雨中腾腾而上,给虎帐蒙上一层炊火气味。
韩蛰坐起家,许是傍晚暗淡气候的原因,竟感觉有点犯懒。
……
万事安好,勿念。
却没想到,韩蛰竟也会寄书给她。
思念伸展而上,深切骨髓,连同那烟青色起伏的远山岳峦都变得缠绵起来。
――兵变与内奸毕竟分歧,若俘获了不扰乱百姓的小将,韩蛰纵会扣押,也不会伤性命。但这晁松明显不属于那种,看韩蛰兄弟的神情,明显也不太像会怀仁的模样。
晁松腿上重伤, 一起驮在马背返来,失血甚多,面色惨白。
军士报命,叫人过来审判。
出征之前,兄弟二人曾在韩镜和韩墨跟前承诺,必会活捉当时领兵的晁松,射杀重伤韩墨的人。现在晁松已落动手中,这动静天然须递于府中晓得。
梦里仿佛是京郊那片梅坞,冰天雪地却不感觉酷寒,令容就站在雪地里,折了茶梅簪在发间,容色鲜艳娇媚,标致的杏眼里藏了笑意,扑向他怀里。曼妙腰肢和柔嫩甘美的双唇在梦境中格外清楚,一时又是银光院的床榻,轻浮衣衫褪去,她倚枕而坐,春光稍露,在他身下软声哀告。
韩蛰豁然起家,快步走至帐外,细雨昏黄,暮色沉沉。
深沉的就寝让精力规复了很多,将近醒来的时候,他却做了个梦。
韩蛰盘膝而坐,皱了皱眉,却忍不住回味梦里的滋味。
晁松熬不过,抽了口寒气,低声道:“是我表兄……”
数千将士的性命握在手中,冷厉杀伐,踏血前行,交战途中他极力不去想都城里的事,更不去想银光院的暖和灯烛、香软美人。但是梦境温软袭来,像是极力封堵的堤坝俄然被冲出口儿,堆积的大水便澎湃而下,按捺不住的往脑海里冲。
韩征早已握了剑鞘在手,疾步入帐,挑起晁松的头往前一推, 那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便贴在了背后的军帐上。
军情奏报自有随行文官去拟,无需他亲身动笔,现在,他倒是要写封家书。
韩蛰冷冷看了晁松一眼,唤帐外军士入内。
现在剑鞘抵在喉间,帐中两人都是凶恶阴鸷的神情。
行军在外,他的营帐也颇粗陋,里头除了简易地铺外,便是一方桌案,堆着很多奏报。他顺手摘去盔甲扔在中间,发梢的水湿漉漉甩下,渗入衣领。
那样含蓄的场景,于他而言,和顺得如同隔世,将他从阴沉监狱拉向暖和尘寰。
“岳县。”
连日劳累,数番苦战,他又不是铁打的身子,精力稍稍松弛,躺在地铺上,沉甜睡去。
雨丝落在他的脊背,触肌冰冷,她盈盈走来,软声叫他“夫君”,眼里藏着欢乐。
远处整齐的脚步踏过,是营帐间巡查的人。
风吹得雨丝斜落,韩蛰抬目望远,刚硬的心被柔润细雨垂垂泡软。
韩征留在此处不肯走,韩蛰也没多说,往本身营帐中去。
韩蛰站了半晌,回身入帐,也不掌灯,在长案前盘膝坐着,笔随心境,写了封家书。想封起来,自读了一遍,那缠绵思念仿佛跟他格格不入,内心有点别扭,遂搁在中间,沉吟了半天,另写一句装入信封,说明转递银光院。信封以外又套一层,上头笔迹端方,倒是寄予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