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曹璺看着面前之人,迩来更加猜不透他的心机。
洛阳城南太谷关,汉末弹压黄巾叛逆的“八关”之一,中有水泉石窟,阵势纵横。瞭望山下途径,有两队人马从远处缓缓行来,为首两人皆是贵爵穿戴,一个超脱一个威武,一起且谈且行。行至中道,一人手执皇令从前面追逐上来,止住二人来路。顿时的二王接了圣旨欣然相望,相顾无言,只能依依挥泪道别。本来比肩并行的骏马也只能各自调转头,朝相反方向寥寂而去。
毌丘俭将心中不决之事娓娓道来。这件事正应了嵇康昨夜的怪梦。
“民气易变,这是千古稳定的事理。日月星斗另有阴晴圆缺,何况民气?你莫怪我乱想,比来实在产生了太多事,让我不得不感到惊骇。”
“他说‘沛王志向远迈,不羁尘事,后代人中当有仙缘。’”
“不如效仿太祖武天子,单身入虎穴,宝刀刺奸贼!”世人闻之皆是一惊,目光转向立在一旁的嵇康,被他的话震惊到了灵魂深处。他所说的乃是当年曹操用王允所赠七星宝刀刺杀董卓之事。现在曹魏的江山被司马氏把持,与当时的董卓乱政从本色上并无别离。
文钦问道:“你不让我起兵,又有何筹算?”
“这……我还尚未想好。”李丰皱眉道。世人也随即堕入沉默,烦恼起来。
当日傍晚,嵇康去往太常府。自从夏侯玄私行出城祭拜夏侯徽,设想转移王弼藏书后,钟会便记下此仇,在司马昭面前出言诽谤。司马氏本就顾忌夏侯玄对曹氏一党的号令力,正想找机遇打压他,听了钟会之言,便以不遵礼法之罪将他从大鸿胪降为太常,从九卿之列剔除。以是这太常府便是夏侯玄的府邸。
“没事,只是做了个奇特的梦。”他看了看身边的美女,笑道,“玉儿,他既到过沛王府,可曾预言你我之事?”
“那里,当时我还未出世。只听闻他曾说父王此生无大灾大难,不必忧心。另有一句话,连父王也不解其意。”
“好,好,此计虽险,但若能胜利,倒是以最小的捐躯,调换最大的胜利。”曹纬听他有此发起,冲动道,“不知如何行事,又是何人前去?”
夏侯玄抢先道:“我乃曹氏宗亲,与司马师有国仇家恨。这刺杀之举,非我莫属!你等只需为我运营,从旁帮手便可。”
“不是不信,只是……”
一时候阴风乍起,滂湃大雨猝然降落,天气一片阴蒙,马蹄踏处尽是泥泞。那面貌超脱之王行了一段,揽辔踟躇,回望身后漫冗长路,不由悲怆低吟:“变故在斯须,百年谁能持?拜别永无会,执手将何时?”
“没有只是,我此生毫不会负你。就算你躲起来,跑到天涯天涯,我也必然会把你找出来。你放心。”
此诗作于黄初四年。这一年蒲月曹植与同母兄长曹彰,异母弟弟曹彪同业,一起进京朝见天子曹丕。但是不知为何,任城王曹彰一到洛阳就得了急病,暴死府中。世人皆猜想,是曹丕害怕曹彰的军事才气,暗中将他毒死。到了七月,曹植与白马王曹彪返回封地,来时的三兄弟只剩下两人。曹植与曹彪本可一起同业归藩,谁知行至半路,曹丕派来使者监督,命他们分开行走,不准过量打仗。曹植在太谷关与曹彪挥泪道别,胸中的悲忿没法按捺,遂作诗八首赠曹彪,便是这首《赠白马王彪》。而后曹植三迁封地,所居之处地盘瘠薄,人户希少,只要老幼伤残之兵。他只能贫困得志,过着衣食不饱的日子。而白马王曹彪也多次迁徙封地,最后被封为楚王。